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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苏雪瑶又立马转换话题，“我对你是越来越好奇了。”
“我不过是个寻常百姓，没有什么值得师姐关注的。”黎木端起茶杯，吹了吹还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你身上渗透出一丝让人非常不适的气息。”苏雪瑶皱眉盯着黎木观察着，却始终琢磨不透那到底是属于什么样的心理映射出来表面的气质。
“哦～？”黎木看了她一眼，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杯子的边沿，随即放下茶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师姐认为这是什么现象？”
“与你的学生相似，又不似。”苏雪瑶突然倾身靠近，贴着黎木的面门观察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清澈得像湖面，能让人看清自己，想窥探时，却又发现里面深不见底。
稍微远一点的距离，就会让人产生错觉，那明明是一张温柔又纯净的脸啊！
摇摇头，苏雪瑶笑叹一声，“你就是个矛盾体，处处充满矛盾，却又很合理。”
“我啊，自恃阅人无数。”苏雪瑶苦笑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热茶，放下茶杯后又是沉沉叹气，“唉，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自负…”
“呵呵，师姐谦逊了。”黎木对苏雪瑶的假想辩论也觉得有趣，“我似乎明白你为何会以这种形态存在了。”
“嗯哼？”苏雪瑶闻言随即背靠木椅，手托腮，静待下文。
“即使当初的你能扛得住人格分裂的危机，大脑也经不起这般高负荷运转的消耗。”黎木说着突然举起杯向前，“你的抉择是残忍的新生，却也是悲伤的救赎。”
“是么…”不知何时，苏雪瑶白净细腻的脸上低落下两颗清泪。
她没有举杯与他碰杯，反而是捂脸用深呼吸来压制情绪。
黎木见状，并没有选择安慰或询问，只是收回手，独自品尝着热茶，感受着高温液体的行进过程。
他明白，她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胜负之分，有的只是新生与解脱。
“于你而言，如果生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何不以旁观者的姿态再次接受重生？”黎木对着捂脸深呼吸的她们，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呜…哼哼哼…啊…”本来还在硬撑的苏雪瑶终于是坚持不住，彻底痛哭失声。
看着面前埋头痛哭的女孩，黎木心中也不免泛起涟漪：这，可是他一直所奢望的肆无忌惮啊…
抬起手，对着自己的眼窝用力摁了几下，黎木端起茶，耐心等待着她的蜕变。
黎木相信，虽然会排斥，也会挣扎，但她最终还是会按照自己的计划活下去，既是死亡，也是新生。
突然，黎木觉得，心里也没有那么压抑，没有那么沉重。
顷刻之间，黎木笑了，似乎他背负的所有悲伤，所有眼泪，都不再有意义。
能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苏雪瑶的痛苦，也没有持续多久，或许她在哭泣期间，找到了‘回家’的路。
抬起头，苏雪瑶瞬间笑出声，越笑越大声，甚至忍不住猛烈地捶击自己的胸口，以此来抑制住突如其来的狂喜。
黎木看着她的诡异行为，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微笑着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许是笑累了，也可能是她压制住了心头的喜悦，也不排除她彻底成功了。
但黎木知道，在刚刚短暂的时光里，他见证了一段死亡与新生。
“哈哈哈…”苏雪瑶抬手附上自己的脸庞，还捏了捏，缓缓擦掉残留眼泪。
将手放近眼前，她看着手指尖上的湿润，嗤鼻一笑，“弱者。”
她的那个动作，都比之前更加的优雅，气质也如同附上了一层薄冰，整个人显得高傲无比。
苏雪瑶看着眼前不仅瘦弱，且看起来病怏怏的黎木，眼中掠过一丝嫌弃，“被心理世界磨掉了半条命，洛爷的徒弟，也不过如此。”
“嗯。”黎木微笑着脸，拿起水壶替她续满了茶，“我不过是深陷泥潭的人，自然无法与在心理学世界遨游的师姐相比。”
黎木的谦卑态度，让苏雪瑶也找不到理由继续抨击，只好端起茶杯接受了他的奉承。
“说吧，有什么要求。”苏雪瑶喝了一口茶，斜眼瞄了一眼黎木。
“师姐多虑了，我不敢提要求，只是…”黎木看着如此强势的人，似乎做了某个决定，“我反倒是有件礼物想要送给师姐。”
“礼物？”苏雪瑶眼珠迅速一转，继而盯着黎木不屑道，“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
此刻，黎木也终于确定，以前的苏雪瑶只拥有她少部分的记忆。
“嗯，也是。”黎木第二次端起茶杯，“阿谢的病状有些棘手，我想麻烦师姐能够稍微照顾一二。”
“嗯，我喜欢。”苏雪瑶魅惑一笑，似乎知道了黎木的目的，举起茶杯与之相碰，“你的礼物，我接了。”
“谢谢师姐。”黎木强忍着高温对喉咙带来的强烈不适，将热茶一饮而尽。
苏雪瑶也不甘示弱，同样饮下热茶，“我有事要处理，我们就此别过。”
待苏雪瑶离去后，黎木找出先前藏匿起来的一些书籍与信件，全部焚烧殆尽。
抬手看了一下表，手里把玩着那根精致的木棍，戴着口罩，盯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微笑着走出了教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