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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一顿,墨迹染开。
白衣男子眼睫低垂,唇角微微勾着,浅浅的梨涡浮现。
他的字迹洒脱不羁,他的眉眼温润如玉。
将纸拿起,他看向米竹,“姑娘,烦请你将这纸转交给枯柳镇的知府,我的案子也该了结了。”
是了,木翘杀了韩清言,但是没有人可以缉拿他。
而吴清风大概率会自首,可是有木翘在,怕是会几经波折。
接过泛黄的宣纸,飘逸的字迹与韩清言眉眼间的恬淡大相径庭,『清言愧对圣明,自刎以偿罪孽。』
少女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不忍。
她颔首答应,转身,披着洋洋洒洒的雪花。
“姑娘,”
韩清言的声音响起,米竹回过头看他。
雪花穿过他的身躯,不肯落在他的肩头,白衣男人的梨涡浮现,轻声道:
“多谢。”
他的身躯开始粉碎,散成白色荧光的颗粒,与雪花交融盘旋。
啪嗒一声,枯梅枝和一块白骨落地。
蘸着墨水的枯梅枝在雪地晕开黑色痕迹。
还有一块狐狸头骨。
原来是水牧的狐狸骨,难怪韩清言的亡灵一直保持着常人的模样,没变透明。
现在亡灵放下牵挂,也就消散了。
数年来的愧疚让一个肆意洒脱,渴望游山玩水的少年郎,变成了恬淡温润的状元郎。
希望他有来世,也不要再囚于满腔悲愤中。
另一边,大街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
水牧大步迈向华糜书院,红发飘扬,引得街上行人驻足,指指点点。
因为舟舟在后面小跑,“爹爹,爹爹等等我!”
刚刚他不过是想去为米竹买花,结果遇到上次米竹买白梅花的那个卖花女孩。
她认出了舟舟,一脸羡慕,“公子,上次贵夫人给你带的白梅,就是从我这买的。”
“夫人还羞涩地选了白梅……”
然后,水牧买了一大束红梅。
在米竹接过韩清言递过来的纸时,水牧就站在学堂屋檐下。
他看不见亡灵,妖与亡灵不同。
上次湖畔,他也看不见桨桨的亡魂。
所以在他看来,雪地里的少女,接过空中悬浮着的纸,眼底涌现不忍。
“爹爹你看,娘亲和那个哥哥在那里!”
水牧手里的红梅被咔嚓咔嚓折断。好样的,夫人。和亡灵都能相谈甚欢。
“爹爹你看,娘亲是不是喜欢那个哥哥?”舟舟欢喜地和狐狸分享快乐。
水牧将红梅花塞到舟舟手上,勾起唇角,“舟舟,你知道吗,你只能有一个爹。”
“为什么?一个不够啊。”
他抱着红梅花,一脸无辜地看着水牧。
村里的人说,没有爹保护,娘亲才会疯掉,才会被欺负。
现在不应该多几个爹保护娘亲才好吗?
水牧伸手,把冰凉的手指塞到他的后领,冻得他缩脖子,一边哆嗦。
“你个思想败坏的小孩,回去再纠正你这乱七八糟的认知。”
一拍舟舟的屁股,水牧坏笑,“快,给我长几支桃花,要粉色的那种。”
舟舟皱眉,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