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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司戈!你这是要撕毁合约吗”
乌瓶城城主立在高处,一双大掌扒在城墙之上,怒声吼道:“好一个奸计,言而无信的女流之辈也配高官厚禄!”
司戈一瘸一拐走着,弯腰提起那只鹰,将插在鹰翅上的匕首拔出,抚摸匕首上的红玛瑙,她抬头迎着朝阳。
“谁比谁守信”
“我们的合约一直是家妹与乌瓶城谈下来的那一纸契约。”
“早在数日前,本官便飞鸽传书告知皇帝,乌瓶城收留了牡丹城的流民,当时可是一番褒奖。”
“想必现在陛下的圣旨已经在驿马之上,来赏赐城主了。”
司戈背过身,立在暖融融的阳光里。多想脱身,多想离开这些糟心事。不想再过多解释了。
高墙之上,城主一拳击在石砖上,骨节渗血,他咬牙切齿,“行啊,进来乌瓶城,该如何处置由我说了算。”
他森然笑道:“不死便行了吧。”
刚刚还在喜极而泣的牡丹城百姓顿时哭喊得更凶,顿时哀嚎遍野,乌瓶城的百姓也支着木窗偷看。
“司大人,你怎么能背信弃义!这将我们置于何地!”
“不不,不能如此!我们只要在乌瓶城住得下便好,司大人,你救救我们!”
无厄握着米竹之前丢给他的一截狐骨,与古迦一起,站在司戈身后。
他低着头,一双少年的眼睛里没有亮光。牡丹城的人竟都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
他的拳头紧握,身为牡丹城的一份子,无厄不敢抬头看一路护送他们的赈灾官员。
更不敢看司戈。
为了救牡丹城,蓝舟已经死了。
司戈看着哭嚎声四起,看着伏着跪着的、衣衫褴褛的牡丹城流民,她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清冷的笑声响起,哭嚎声渐渐息了,他们呆愣地看着城门之外的司戈。
她在笑什么。
无厄,司帛,乃至古迦都以为她要委屈求全之时,司戈的笑声渐渐低了。
司戈勾起的唇角渐渐压下,狭长的双眸半眯着,似乎觉得无趣透顶,她轻声道:“钦差大臣已经赈灾完毕,现在是兵部侍郎司戈,回京承袭侯府。”
霎时间无人出声。
待到她翻身上马,众人才反应过来。
司戈居然将牡丹城的百姓丢在了乌瓶城里,她只要将他们转手给乌瓶城就完事了,压根不打算安置妥当。
哭嚎声此起彼伏,乌瓶城上,城主面上一阵青紫。
升米恩,斗米仇。
古迦紧跟着也寻了匹马,扬起的尘土黄沙卷着马蹄,被落在后头。他们几人折返,向着回牡丹城的方向。
司帛坐在马车内,由无厄驱车赶上,她喜极而泣,掀开轿帘,惊叹道:“何时阿姐给皇上飞鸽传书了?不愧是阿姐!”
无厄颔首,“是啊,不然如何全身而退,将流民丢给乌瓶城。”
“你们这般以为?”古迦骑着马在他们旁边,好笑道,“司戈可没给陛下送过信。”
无厄与司帛一惊,面面相觑。敢情是空手套白狼。
……
远远看着一片黄沙之中的残屋断壁,暖融融的朝阳里,桃木笼已经没有绿色枝叶,徒留干枯的,腐朽的根深深扎在废墟之中。
司戈望眼欲穿,一想到里面的人已经是一具白骨,便心脏刺疼。
一个瘦弱的女子跪坐在桃木笼外,是米竹,她依旧守在那儿。
“蓝夫人,是我没能将蓝舟还回来……”司戈一瘸一拐地挪到她身侧,缓缓跪坐下来。
她并不知道蓝舟是米竹和水牧收养的孩子,误以为水牧姓蓝。
木笼里还有尸蝶扑腾翅膀的声音,格外刺耳。可是米竹守了一天一夜,蓝舟都没有再出声,一句“母亲”都没有再喊过。
久久无言,米竹嘶哑的声音才传来,“无厄……把狐骨给我。”
彼时,米竹转过头,却看见水牧已经从无厄那里接过狐骨,正藏在背后。这狐狸,当真如此介怀她拿回神魂。
蹑手蹑脚地,水牧将那节近三尺长的狐狸脊柱递给米竹。她接过,将洁白的狐骨拦在怀里,贴在心口,感受它一点一点发烫。
意识逐渐涣散,米竹昏倒在水牧怀里,红色的发丝垂在她的肩颈,一如上次那般。
……
“公主,公主醒醒。陛下为您送来了及笄服!可美了,您必定会喜欢的!”
米竹迷迷糊糊睁眼,打了个懒懒的哈欠,“是吗,呈过来给本宫瞧瞧。”
赤脚下榻,玉足如凝脂,踩在毛茸茸的貂毛地毯上,手腕上的金钏玉镯碰撞,叮铃作响,悦耳动听。
宫女们将她团团围住,笑魇如花,为她褪去寝衣,穿上真丝白色内里。再叠加浅粉色中裳,细细系好缀满金珠玉坠的腰带,最后披上金黄织金桃花外裳。
如若精致的娃娃,米竹在巨大的落地铜镜前转了转,娇俏的桃花眼里微微有些嫌弃。
“就是缺了些艳色。来人,本宫要戴那只桃花金簪。”她半合着眼,神色恹恹。
“公主,您要哪只支桃花金簪”宫女端着木盘,上面摆着十来支桃花金簪,而她身后还有一排的金步摇,玉头面。
米竹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不早了,她的生辰在除夕,必定会有盛大隆重的一场庆典。
她神色恹恹,“随意了。本宫不要牡丹发髻,要十字发髻。其他簪钗步摇,你们看着挑罢了。”
宫女手握玉篦,有些为难,“可是公主,如此及笄礼与除夕盛典,十字发髻如何能登得大殿”
话音一落,米竹抬起眼眸,目光落在宫女身上。
察觉到暮阳公主的目光,殿内的宫女跪了一地。她们颤着,握着金银玉钗的指尖战栗不止,“是……是!都听殿下的!奴婢知错!”
作为暴君最宠爱的女儿,她脾性并不好,也没有一点耐心。
暮阳公主,武可骑马挽弓射雕,文可研磨提笔作诗词。因为她想搏得暴君父皇的一点重视,而不是赐以金银锦缎,养猫狗般不闻不问。
可暴君只给了她无上宠爱,却至今,她十五岁了,却没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