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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缃一晚上都在想要不要留下孩子的问题，以至于做梦梦到的都是这些，睡得很不安稳。
周日早上起来，眼睛酸涩，还有点红肿，眼眶四周一阵一阵地刺痛，仿佛跟有无数根针在扎。
她知道，定是自己的眼疾又加重了。
正好今天不上班，还是去医院罗医生那里看看为好，不然明天工作受到影响就不妙了。
于是她趁李乐丹外出买菜的时间，去了一趟医院。
先去做了个产检，结果显示宝宝一切正常，只是医生叮嘱，要注意休息。
之后来到眼科。
“情况加重了很多，最近没休息好吧？要保证有充足的睡眠才行，不能熬夜的。”罗大夫有些无奈，病人不听医嘱，他也没办法。
鹿缃心有惭愧，她也知道医生对自己很头疼。
“最近出了些事，晚上老是失眠，所以没睡好，大夫，你就再给我开些药吧。”
罗大夫叹了口气，一边填写单子，一边说：“药物终究效果不大，还是得尽快做手术，依你现在的状况，我看撑不了半年，恐怕就会失明。”
“半年？”鹿缃心间一颤，怎么恶化得这么快？
如果之后失明了，她把孩子生下来，岂不是自己都带不了？连工作也无法再继续，她该怎么生活下去？
“而且你怀孕了，得趁着月份不大的时候做手术，否则后期就不好上手术台了，这不是白白耽误治疗吗？”罗大夫把药单递给她，苦口婆心地劝，“还是尽快入院吧。”
鹿缃迟疑了下，“做这个手术，大概费用需要多少？”
罗大夫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枸杞茶，回道：“三十万左右吧，后续的护理可能还要十万左右。”
他有些诧异，这点费用对于顾总来说都不算钱，顾太太怎么好像在为此发愁？
“我再考虑考虑，谢谢医生。”鹿缃起身走了。
来到外面的走廊，靠着墙深呼吸。
她快要瞎了，以后世间的所有美好事物再都看不见，生活也不能自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鹿缃拿出产检单，一阵迷茫。
呆呆地愣了会儿神，理智慢慢回笼。
做了手术，她就没有存款了，就算把孩子生下，也养不活，可如果不做手术，她会失明，同样养不活孩子。
看来这孩子，是不能要的了。
“唐风，你先回公司办事，两个小时后再过来，就这样。”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朵，鹿缃转动酸涩的眼珠，寻声望去。
顾霆和穿着黑色西服，外面套了件风衣，拿着手机在跟唐风通话，走楼梯往楼上去。
他不喜欢跟人挤在狭小空间，所以每次乘坐电梯的人一旦多些，就宁愿爬楼梯。
鹿缃追寻着那道身影，像着了魔似的，鬼使神差地跟过去。
连上两层，来到六楼。
这里是肾脏内科。
顾霆和生病了吗？为什么要看肾脏内科？
鹿缃忽然想起，上次也看到他来医院，心猛然被什么揪住，急忙一间间房找过去。
最后停在透析室旁边的办公室门口。
周姗姗也在，顾霆和握着她的手，语气柔和地对她说：“姗姗，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有肾源，首先给你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进行换肾手术。”
换肾？
原来病的是周姗姗？
鹿缃终于放下心，听得周姗姗道：“每周三次透析，真的太痛苦了，霆哥，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住了。”
“不会的，我陪着你。”顾霆和揽住她的肩，柔声安抚。
这样好脾气的顾霆和，是鹿缃从未见到过的，以前她高烧烧得头脑不清，躺在床上休养时，想让他帮忙倒杯水，他都不肯，骂她矫情。
那时候她以为顾霆和就是这样一个冷酷的人罢了，如今看来，他的冷酷只针对她。
鹿缃忍不住自嘲，你一个替身拿什么跟人家正主比？怎么到现在，还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走神得太厉害，孕检单掉在了地上也没察觉。
“鹿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周姗姗不知何时看见了她，走过来打招呼，一眼瞥到地上的单子。
她怀孕了？
“我路过的，先走了。”鹿缃急忙捡起孕检单，仓惶走开。
怎料顾霆和忽然在身后喝道：“鹿缃！”
鹿缃下意识停住，缓缓回转身来。
“你我已经离婚，还几次三番来纠缠，有意思吗？”
“我不是……”
顾霆和冷声喝断鹿缃的解释：“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更别企图打姗姗的主意，她要是有任何闪失，我绝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