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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确实是回王宫了, 但他没有去找大王,他在靠近王宫门口的一座小宫殿里停下,然后请长喜亲自去图家里下帖子, 请他一起来看卷宗。
现在秦鱼官拜栎阳令的消息整个栎阳都传遍了, 秦鱼相信,只要他邀请,除了在床上躺着起不来的,没有人会不来。
看热闹也好, 看笑话也罢, 总归是会来的。
果然,秦鱼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图就带着四五个少年和一群脸上已经留胡子的人过来了,秦鱼猜这些人很可能是图的门客和家臣。
图之所以来的这么快,当然跟他就住在王宫隔壁有关, 住的近,来的就快。
据图所说,跟过来的人都正好在他那里一起玩耍,他已经让仆从去请其他人了,尤其是擅律法的,等会就会过来。
没错, 图在听长喜仔细说完秦鱼请他来看的是什么卷宗之后, 他就明白秦鱼叫他来的目的了。秦鱼才六岁,字都认不全, 他能断什么案子?还不是要靠门客和刀笔吏帮忙。而秦鱼特地给他下帖子,自然是要请他帮忙的, 据他所知, 秦鱼就连伺候的侍女都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其他的,别说门客了,仆从都没几个。
所以,他来的时候,不仅带上了小伙伴,还把跟他来栎阳的太子门客给带来了。
秦鱼见到来了这么些人,着实有些诧异,他忙去长喜回后宫跟秦大母说一声,他这边需要伺候茶水的人,然后说图:“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些,我这里只有七个民事小案件,着实用不了这么多贤才。”
秦鱼冲图带来的门客们客气的笑笑,继续跟图说:“而且,这里是王宫,我要是知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就回我家老宅等你们了。”
图则是无所谓道:“没事,这里离宫门这么近,这些小宫殿本来就是供臣子们议事用的,只不过王大父的臣子都在咸阳,跟着来栎阳的不多,用不着这里罢了。”
秦王又没打算在栎阳长住,咸阳离栎阳又不远,有什么要紧事快马加鞭就能送到秦王这里处理,处理完了再快马加鞭送回去,方便的很。所以这些原本供给臣子们用的宫殿就都空着,但大夫胜仍旧将整个王宫打扫的干干净净,所以秦鱼才能来到这里不用打扫就能用起来。
秦鱼道:“那也太失礼了,这里可是王宫,要是让大王知道了,他又该说我了。”
说?
图好奇问道:“鱼,你日常跟王大父相处,都不害怕他的吗?”
秦鱼奇怪的撇了他一眼:“有什么好怕的?大王很平易近人的。”
呵!平易近人!
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图带来的少年们和门客们都在分着看卷宗,其中一个少女还和一个门客讨论了起来,其他人也听的频频点头。
这个少女秦鱼认识,是蒙骜的女儿嫣和,蒙武站在姐姐身边,听的一脸懵懂。
秦鱼好奇,走进去听,门客们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秦鱼和图过来,都纷纷让开了空地给他们。
跟嫣和讨论的门客也停住了嘴,给秦鱼和图见礼。
秦鱼好奇问道:“你们在讨论哪一个案子?”
门客先道:“吾等议论的是一起贱民恐吓主家藏匿资财的案子。”
图是少年人,对此等案件最感兴趣,他道:“说来听听?”
秦鱼也眼带兴味的看着这个门客。他虽然之前大体扫过一遍竹简,但竹简写不了多少字,案件的记载就极尽简单,秦鱼看的不是很明白,因此,他非常想知道这个案子的具体案情。
在开讲之前,图先把秦鱼按在了堂上正中案几之后的席子上坐下,对秦鱼道:“你现在是县令,要有点县令的样子。”
然后自己站在右方最靠前的位置,众位门客们也都模拟起朝议的队形,各自站定,请堂中央的门客解说案情。
门客当仁不让,口齿清晰的述说起来。
“已故大夫(五级爵)迎有一妻一妾,妻早亡,留下一妾鸣为其生儿育女。迎生前,先是免鸣为庶人,然后娶其为妻,宴请乡老,告知宗族,像别人对待自己的妻子一样对待她。大夫迎死后,鸣的儿子继承家产,但迎的故属文恐吓鸣藏匿资产,要求鸣交付迎生前答应给他的一个布店和一处客舍,否则他就告官。鸣惧怕,便将布店和客舍给了文。之后又后悔了,便向乡啬夫自告‘匿资’,并告文恐吓。”
“现在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迎的户籍里,写的是鸣为免妾,即为庶人,但鸣自述她乃是迎的妻子,并且告知乡里宗族,现在鸣自告,那鸣的身份是妻还是庶人?”
“若鸣乃妻,那么文可以资财二甲抵罪,若鸣是庶人,那么文会被罚为城旦。”
秦鱼看着眼前摊开的竹简,听着门客的述说,心里想着,原来这不是一个以妾为妻的风月案件,而是一件藏匿资财被曾经的下属恐吓经济案件和民事案件。看来,他要加紧学习秦律了,否则,他连一个文书都看不懂,还做什么县令?
秦鱼:“那么,这个鸣,到底是妻呢还是庶人呢?”
门客道:“既已告知宗族,宴请乡里,自是为妻。”
嫣和有不同看法:“律法既然要百姓登记家中人口、辨别身份,自是要以户籍简卷上记录为主。迎既然死前没有将鸣的身份告知文吏,将鸣的身份改庶人为妻,那么,鸣的身份,自然为庶人,不为妻。”
门客:“简牍记录只是一种形式,存在记录不及时、不准确的可能,但鸣已实际为迎妻多年,并孕育有一子一女,乡老宗族也都承认,当以此事实为主。”
嫣和道:“你说的记录不及时、不准确的可能性,在其他六国或许存在,但在秦国,是不可能存在的。若真如你所说,县吏记录失误,那就是县吏的渎职,他应该免官,罚为城旦。”
秦鱼打圆场:“或许是迎自己的问题,是他自己忘记了,或是压根就没想着要给鸣该身份,以至于现在让我们为难。”
图笑道:“鱼,商讨案件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你莫要做小孩子语。”
鱼虚心受教,拱拱手道:“抱歉,请继续。”
门客和嫣和围绕着鸣到底应该是妻还是庶人的问题展开激烈讨论,从婚嫁风俗讨论到户籍制度的漏洞,从如何给鸣定罪,讨论到如何给文定罪,秦鱼一会听的云里雾里,一会听的豁然开朗,他去看图,图倒是听的认真极了,而且看他的表情,他明显都能听懂了。
秦鱼努力板着小脸听着棘手的案子,老天爷是认真的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