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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个少年又说话了：“疯儿，真聪明啊，还接住了。”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胖墩男生，满脸讥笑。
那扑鸡蛋的人又摇又晃的走过去，口里痴痴的笑着，一副疯样。
我微微侧头问一旁的围观村民道：“老兄，这…是疯了么？”
那村民给我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她是村东面杂货店老板的女儿，叫靳宵。可惜，五年前她爹去山里那湖抓鱼，不知道为啥就死了，浑身上下稀巴烂，看着都……”村民叹了口气，“她娘看见以后就受不了了，自杀在杂货店里。这唯一的女儿从小活泼可爱，这么一受打击，却也疯了。村里的小孩都叫她疯儿。”
说着说着他摇摇头，“要不是这五年我们都会给她吃的喝的，她早就一命呜呼了，现在才十四岁，真是可怜呐……”说罢，村民一脸惋惜的离开了。
“哎，老兄。”我叫那村民，“那九年义务教育呢？”
村民扭头，脚步不停道：“嘿，她的初中入学资格证还是我帮她办的呢，在镇上的一所初中。哎呀，他们班的学生老是欺负她打骂她，还是那个词，可怜哟——”
看向那个满面脏污的少女，我笑笑走上前。挥手赶走那些拿她为乐的少年少女，拉着她去了店里买了两瓶水。
出来后，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我递给她一瓶道：“把脸洗干净。”
靳宵抬头看我，满脸都是警惕。
我的手举得有点酸，只好塞给她，“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疯。”
靳宵本来正在全神贯注的看手里的水，听见这话立马退后两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逼疯过一个人。”我垂眸不紧不慢的拧开我的这瓶，喝了一口，“他疯了之后走路便什么都不顾了，哪怕自己被划得满身伤口。”
“而你——”我拧上盖子拿瓶子指向靳宵，“虽然装的不错，但是你太不忍心让自己受伤害了。刚才你向那个男孩走过去的时候是赤脚，地板上那么多的石头子，竟然全都能避开。”
我牵起她的手把人拉过来道：“你说我是夸你呢还是骂你呢？”
靳宵咬紧嘴唇，眼神慌乱。
我道：“为什么装疯？”
“……为了活下去……”靳宵沉默许久，还是开口回答了我。
清灵的少女音格外好听。
我松开她，等她把脸洗干净，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
“那你总不能永远这样吧。你长大了。”我道，“以后怎么办？”
靳宵看着我的脸说：“所以我才一直在街道上转悠，就是为了等人把我带出去。现在我想我等到了。”
她的目光如炬，死死的看着我。
我笑道：“不会是我吧？就算是我，这五年不都是村里人养的你，你不感恩么？”
靳宵道：“就是你。”
对于这个答案我并不意外，继续听着她讲话。
“感恩？他们给我的都是要扔掉的脏饭脏菜，连剩饭剩菜都不如；每天任由他们的孩子打骂我侮辱我，袖手旁观；我生病他们就把我赶得远远的，不许我回来……”靳宵的拳头握紧，“我也报答过他们了。我在父母去世之前一共攒了5000多元钱，每年的除夕夜晚都会偷偷往他们每个人的家门口放钱，还那些脏饭脏菜的账！”
我帮她拆开打结的头发，道：“那你怎么不自己跑出去？”
靳宵抽了两下鼻子，“我跑过两次。他们本来不想管我，但是我第1次跑没多久就被他们报警给带回去了。原因我打听过，他们说是我的父母显灵……”她的瞳孔微微失神，“让两个去湖里摸鱼的小子和我父亲一样稀巴烂的回来了，就在我逃跑后。所以他们不让我跑了。”
我扯扯唇，什么显灵，迷信。那湖里肯定有东西，杀人的东西。
她哀求的抱住我的胳膊道：“求求你了，把我带走好不好？我想换个地方生活，你也可以让我辍学给你干活，不给我换学校……但是我求求你了，把我带出去吧，只有你把我带走才有正当的理由说服他们……”
我推了两下推不动，只好道：“让我干完活回来想想行么？”
她瞪大眼睛，“去哪干活？”
“就是那湖里。”我道。
靳宵一听吓得半死，掐的我胳膊差点断掉，“不不不，不，不行！那里很危险的！你不知道我父亲都……”
我看她是真心担心我，不是单纯怕我不带走她，放软了语气道：“我身手好，不怕那些。听话，不然我就不考虑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
靳宵立马放开手，依依不舍道：“那你要平安回来，以后的两个星期内我都等你，就在你住的那个旅馆门……”
她的“口”字还没说完，就像发现说错什么似的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就在门口守着！！”
我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愣了会才明白，原来她早就盯上我了。
小机灵鬼。
我笑着转身，回了旅馆，心里有了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