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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起转过身，随意地坐到椅子上，但后背的拘谨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阿正，阿早，你们两个去找白家那个专门负责送信的周林山，之前传电报说已经找到了，有什么收获吗？”
阿早大名叫严早，是几个人里最理智的，但很多时候会有点缺乏冲劲。于言正年纪最小，血气方刚，行事太容易冲动。所以赵起总是安排他们俩一起行动，取长补短。
严早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小笔记本递过去，“这上面按日期记录了获取的所有信息。周林山对万家的书信很有印象，虽然回想不起人名，但提供了很详细的地址”
于言正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补充，“周老头儿那叫一个犟，刚开始什么都不愿意说，哪怕知道白大伟已经死了，也什么都不愿意透露。我们几个好一顿劝，几乎天天住在他家了，还帮他锄地，清河岸，修房子他家闺女好像还对阿早哥有点意思，我们走的时候”
“咳咳咳”严早猛咳几声，脸都憋红了，“正，说重要的。”
“重要的”于言正若有所思，“重要的哦哦，那个，我们去了周老头说的地址，发现万家人早就搬走了。当初起战乱的时候，他们举家搬到亦州岛避难去了。亦州那，和咱们这儿隔着海呢，又牵扯到其他严肃因素，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过去。
这不，我们俩就先回来和大家好好商量商量。”
严早无奈地笑起来，“照你这么一说，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收获了。万家以前那个奶妈的事你怎么不说呢？那个才是重点啊，正。”
“哦。对对对”于言正嘿嘿笑起来，眼神里是纯净和澄澈，“我们找到了万家以前的奶妈，大家都叫她刘嫂子。她以前和主家很亲近，逃难的时候主家甚至还想带她一起走呢，但她不舍得离开生养她的故乡，所以拒绝了。
也是刘嫂子福大命大，轰炸发生的时候，她正好在菜窖里，躲过了一劫。她的孩子也没什么事儿，只有她那个‘兔子扛枪—窝里横’的不正混老公被流弹击中，死掉了。说来也真是世事”
严早拍了拍他的大腿，再一次提醒，“正，又跑偏了要不还是我说吧。”
于言正恍然大悟一般，“天，我这又说哪去了阿早哥，还是你说吧。”
“行。”严早这才淡然开口，“据刘嫂说，那封信是写给白家大太太万春蕾，想带她和白蒲世一起去亦州岛的。当时为了等万春蕾的回音，万家人去亦州岛的时间足足推后了一星期多，但最后只收到了一封无情拒绝的回复。
刘嫂子以前听万家主母说过，他们家还有个亲戚在昌宁城，名叫万春蕾。万春蕾命苦，虽天之骄女一般，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要才情有才情，偏偏嫁了个换太子的狸猫，被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杀人犯坑害了一生。
至于万春蕾为什么不离婚，主母曾猜测，一来是她没有接受过太多新思想的影响，骨子里还是大家世族的守旧。二来就是为了孩子。三来，她的内心深处是高傲的，离婚的话她的父兄已经不在了，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失败和落魄。四来，她的父亲去世前，曾力劝她，不可离婚，让外人耻笑。”
路康颇为伤感，“万春蕾自缢时，梳着年轻时候的发髻，穿着年轻时候的衣服，想来，对这一生是极其后悔的吧。”
有风夹杂着水汽和尘土吹入房内，赵起忽的回想起万春蕾的贴身丫鬟秋叶，曾坐在牢房的枯草堆里，半哭半笑地说：“我家小姐嫁人前，那些对她贞静贤淑的赞美，终于成了绑在她身上无法脱下的束缚。世俗用赞美评价她，控制她，然后夺走她的一切，吸干她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