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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擦完了吗?”贺岱岳拿着衣服扣手敲门,褚归醒着,他得稍微注意下分寸。
“擦完了。”褚归的声音在门后响起,一只修长细白的手连同小臂伸出门缝,“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啥。”贺岱岳揉了揉鼻子,把衣服放到褚归手上,“拿稳了。”
衣服上的暖意从手掌传到脸上,褚归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倚在门口的贺岱岳瞧过来,视线在褚归身上转了圈,似是在确认他的衣服有没有穿反。
褚归转身准备端了用过的洗澡水上后院倒掉,他右手不太能使劲,因此简单的动作做起来比正常人吃力。
“我来。”贺岱岳将褚归拨到一旁,轻松端起了木盆,边缘的地面溅湿了一块,颜色比旁边的要深,“你小心点,别踩到摔了。”
他的背影一瘸一拐,却走得极稳,褚归心中满是遗憾,要是他腿没瘸该多好。
烧退了,饭吃了,澡擦了,褚归抱着换下的衣服准备回牛棚,那才是他待的地方。
“然后回去冻个半死,接着发烧。”贺岱岳语气里带了情绪,为褚归胡乱折腾自己的身体,“你不想要命了?”
褚归喉头发堵,他哪不想要命了,贺岱岳照顾他一天已是仁至义尽,他怎么好意思继续添麻烦。
贺岱岳一看褚归的神色,心里的那点情绪瞬间化成了泥,他抽走褚归的手里的衣服放到边上:“今晚在我屋里睡吧,牛棚太冷了,我也没多的被子借你。”
盖一床被子的贺岱岳睁眼说瞎话,反正他不能让褚归回牛棚睡,万一夜里复烧都没人知道。
褚归对他的话毫不怀疑,欠的人情下辈子还不完了,要下下辈子了。
冬天夜里冷,没什么事不如早点上床躺着。用锅里剩下的热水泡了脚,贺岱岳指了指床,问褚归睡里面睡外面。
褚归表示客随主便,贺岱岳于是让他睡了里面,若是褚归睡相不好,他在外面能挡一挡,免得人半夜滚床底下去。
“你先睡吧,我想把衣服洗了。”褚归白天睡太久,这会儿不困,他衣服仅有寥寥数套,今天一下换了两身,冬天衣服干得慢,不赶紧洗了的话过几天没换的了。
褚归的窘迫现状贺岱岳一清一楚,他拉住褚归在床沿坐下:“你上午换的衣服我洗了,这两件明天顺手搓了就是,大冬天的用冷水洗澡,你不怕长冻疮啊,你长过冻疮吗?”
“没长过。”京市的冬天最低温通常在零下十度左右,褚归出门手套、耳罩、帽子全副武装,压根不给冻疮机会。
“我长过。”贺岱岳张开手给褚归看他的手上皮肤颜色偏红的部位,那是冻疮留下的痕迹,“部队野外训练,零下十几一十度,雪哗哗往身上砸,我两只手长满了冻疮,肿得跟胡萝卜一样。白天冷没啥感觉,晚上放被子里,手暖和了才叫受罪,挠心挠肺的痒,又不能抓,想放火里烤放冰冻。”
贺岱岳说的时候表情龇牙咧嘴的,褚归听得直皱眉:“没有冻疮膏
吗?”
“有,但不够用,我们当时新兵营的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长了冻疮,根本分不匀。长了好,好了长,我长了两年,第三年适应了那边的气候,没长了。你第一年来双城,莫以为双城冬天没京市冷掉以轻心,双城的冷冻骨头,你不防护照样长冻疮。洗衣服最好用热水,我屯的柴多,你尽管烧。”
对贺岱岳而言,洗褚归的那几件衣服根本不算事,褚归爱干净,衣服基本上不脏,漂过一次水清亮亮的。但褚归讲礼数,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贺岱岳能做的只有劝他用热水。
褚归不想长冻疮,遂答应了:“你下次砍柴叫我,我跟你一起。”
贺岱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你要上厕所吗,不上的话躺床上去吧,我把煤油灯吹了,省点灯油。”
“好。”褚归脱掉夹袄跟毛衣,掀了被子躺到床里侧,贺岱岳吹了灯,窸窸窣窣地钻进被子里。
冷风被厚重的棉被隔绝在外,褚归手脚冰凉,他下意识缩了缩脚,却踢到了贺岱岳的腿上。
贺岱岳好暖和,褚归羡慕地往后挪,他身上冷冰冰的,还是离贺岱岳远点。
“你脚咋这么冰。”贺岱岳用自己的脚碰了碰褚归的,被凉得一个激灵,“你睡过来点,我火力旺,你睡过来我帮你暖一下。”
那多不好意思,褚归犹豫两秒,贪恋温暖的身体诚实地朝贺岱岳蹭过去。
贺岱岳□□,夹住褚归的脚,手捉着褚归的手腕贴到腰上:“热乎吗?”
“热乎。”褚归的下巴贴着贺岱岳的肩膀上下摆动,他很久没睡过如此温暖的被窝了,太舒服了。
褚归饭后吃了药丸子,本担心白天睡多了晚上会失眠,结果在贺岱岳烤火炉的烘烤下迅速入睡,一睁眼直接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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