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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我们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孙荣坐到杜鹃身侧,缓和了语气,“你那天在医馆,邮递员送信时你刚好到柜台,那信你看了。”
孙荣每说一句,杜鹃的呼吸便紧一分,她的所作所为,孙荣全猜中了。
“信是我拿的。”杜鹃手抓着梳妆台,面朝镜子与镜内孙荣的目光相对,她触电般地低下了头,“我不小心把信弄丢了,没敢跟你说。”
察觉到杜鹃的躲闪,孙荣喉头一阵苦涩:“真的丢了吗?”
杜鹃咽了咽口水:“真的。”
镜内的孙荣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丢了就丢了吧。”
说到此处,孙荣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头,褚归在第二封信中告知了他第一封信的大致内容,除了报平安,他还找孙荣要了一份清单,当年褚正清托孙荣保管的药材清单。
药材的存在孙荣没瞒着杜鹃,孙荣向褚归道了个歉,杜鹃对药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作为药材的保管人、杜鹃的丈夫,亦难辞其咎。
所幸杜鹃虽动了心思,但未酿成大错,孙荣连夜将药材换了地方。孙荣与杜鹃相识近三十年,结婚十数年,为了夫妻情分和两个孩子,他没再追究第一封信的去向。
话说到这份上,褚归大概明白了孙荣的来意,怪不得他背那么大一个包袱。
“师傅留的药材我全给你背来了。”孙荣拍拍身后的包袱,他的药箱在褚归肩上,否则他一个人又是药箱又是包袱,真奈何不了脚下崎岖的山路。
值得珍藏的药材贵精不贵多,不知是用什么密封的,褚归竟没闻到明显的药味。
泽安地势较漳怀稍平,孙荣走得小腿肚子酸胀,气喘吁吁地靠着一棵树干:“不行了,我得休息会儿。”
褚归拧了水壶:“三师兄喝水。”
孙荣累得汗湿鬓角,接过水壶大口吞咽,望着不见头的山路,褚归信上轻飘飘的两个小时化作实际,孙荣方觉个中艰辛。
“苦了你了。”孙荣还了水壶,褚归身形比他瘦,走了山路却不见疲色,显然已经适应了,“你说说你,京市那么好的前途你不待,偏往穷乡僻壤跑。”
孙荣不是不赞成褚归的抱负,但仍忍不住心疼,在他眼中,褚归始终是多年前那个走路东倒西歪的细皮嫩肉的奶娃娃。
“不苦。”褚归勾着嘴角,眼角眉梢满是笑意,苦的是上辈子,他这辈子好得很。
喝了水,孙荣找偏僻的角落解决了生理问题,褚归把水壶挂回腰间,挎着两个药箱接着上路:“三师兄你能在漳怀待多久?”
“本来是打算陪你过完年的。”信件是九月份的事,孙荣前后筹划了三个多月,把该安排的安排妥了,硬生生挤出了一个月的时间,“不过你既然要跟师傅他们过年,那我——”
“三
()师兄你能帮我守到年后吗?”褚归睁大眼睛,祈求地看着孙荣,孙荣到嘴边的话绕了一圈,化为了一个好。
“算了算了,三师兄你还是回家过年吧。”孙荣答应了褚归才感觉他有点强人所难,孙荣好心来陪他过年,他一走,孙荣在困山村人生地不熟的,过啥过,不如回泽安。
“没事,你放心找师傅他们去,我替你守着。”褚归的请求,孙荣哪舍得拒绝,“你嫂子生我的气,回去了指不定得闹成啥样,你当收留三师兄避避风头。”
褚归哑然,药材是褚家祖辈的积攒,孙荣归理应归还,他说不出让孙荣拿回家哄嫂子的话。
“那我代表困山村的村民们欢迎你。”褚归扬起笑脸,他原计划过年期间叫田勇隔三差五跑一趟的,现下有了孙荣坐镇,他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贺岱岳是在孙荣二次歇脚时来的,褚归远远朝他招手,转身冲孙荣报喜:“三师兄,接我们的人来了,他叫贺岱岳,我在信里跟你说过的。”
贺岱岳的名字孙荣简直太熟了,他打起精神瞧着一个健壮的身影快速靠近,这就是勾着他小师弟往穷乡僻壤跑的男人?
“岱岳,这是我三师兄。”褚归指着站得笔直的孙荣道,“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巧,我中午刚和曾所长他们讲了我三师兄,下午他就来了。”
褚归的语气难掩兴奋,孙荣听闻此巧合时也惊讶无比,贺岱岳问了声三师兄好,殷勤地伸手拿他背后的包袱。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包袱里的东西贵重,孙荣不敢交给外人,连连护住包袱。
“三师兄,岱岳力气大,你给他背着。”褚归与贺岱岳之间不分你我,孙荣双拳难敌四手,包袱转眼到了贺岱岳手上,少了负重,孙荣酸痛的腰椎一阵舒爽,绝口不提自己背的话了。
贺岱岳背着包袱走在前面,孙荣打量着他的背影,满意点点头,身板壮力气大,看着像个能照顾好他小师弟的料。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贺岱岳对孙荣是有问必答,听说他办了个养殖场,而褚归要替猪看病,孙荣顿时不乐意了。
“你让我小师弟给猪看病?”孙荣快走两步杵到贺岱岳背后,发觉贴太近了有压迫感,又不动声色地后退,“我小师弟那手是给人看病的!”
“三师兄三师兄。”褚归顾不上怪贺岱岳嘴上没个把门的,急忙拉住孙荣安抚,“人生病是病、猪生病也是病,一样能锻炼我的医术的。”
“哪里一样了,你一个正经医生,到乡下当兽医,说出去了让别人怎么看你?”孙荣的神色堪称痛心疾首,仿佛褚归做了啥糊涂事,“师傅教你中医,是叫你拿来给猪治病的吗?”
回春堂的医生,不说被万人敬仰,但在中医界里都算得上有头有面的,兽医像个什么话!
孙荣对贺岱岳的初印象从五分满意变为了十分不满,无论褚归拉着他如何解释,孙荣皆不受用,他停下来朝着褚归数落,指责他无论如何不该当兽医。
褚归没想到孙荣会如此看低兽医,难
道兽医不在医生之列吗?
“三师兄,我不认为做兽医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褚归神情严肃,大有不和孙荣论个对错不罢休的架势,“医对应的是病,抛开患病的对象,治病是我们的职责,我哪错了?”
眼见着褚归要和孙荣吵起来,贺岱岳赶紧劝架:“三师兄,当归给猪看病是在帮我,我在学了,等我学好了,我肯定不麻烦他。”
“不关你的事。”褚归错身挡住贺岱岳,他跟孙荣之间是为医观念不同,哪怕没有贺岱岳,哪天若是谁家的牲畜病了求到褚归面前,褚归依然会出手救治。
“那猪多脏啊!”褚归一严肃,孙荣反倒偃旗息鼓了,与其说孙荣看不起兽医,不如说他见不得褚归受苦,那畜生又听不懂人话,治病的时候万一伤到褚归多危险,他抓起褚归的手,瞧他韧白的手指,“你看看你的手,做兽医不糟践了么?”
“不糟践,我不觉得糟践。”褚归被孙荣说得哭笑不得,“脏了洗干净便是,当医生哪有怕脏的。”
“哎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孙荣拿褚归没办法,“师傅他们晓得你当兽医的事吗?”
褚归不正面回答:“爷爷很开明的。”
孙荣噎了一下,所以褚归是仗着天高地远,褚正清他们管不着,才在外面胡搞。
“三师兄——”见孙荣的态度有所软化,褚归拉长了音调,“三师兄,我只是偶尔做一次兽医的活,你别往心里去。”
褚归还真不怕孙荣给褚正清打小报告,他只想着孙荣大老远的来陪他过年,实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论上。
“你待自己好点吧。”孙荣看得出褚归是个性子倔的,他无奈摇头,算是默认了褚归的做法,“那猪生病的原理真跟人差不多吗?”
“病理是相近的,用药方向一致。”褚归和孙荣说起了自己总结的一些要点,“具体用药剂量我感觉可以不用像给人治病那样保守。”
孙荣是一个敢用二两附子治病的医生,保守两个字本就跟他沾不了多少关系,闻言他兴致大涨,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病理用药相近,那某些病症是否能在猪身上试验药效。
大半个门外汉贺岱岳听懵了,两个剑拔弩张的人是怎么瞬间和解的?讨论得还挺起劲!
贺岱岳插不上话,默默当着挑山工,时不时回头喊两人快些,早点到家以免抹黑赶夜路。
进了困山村,孙荣切实感受到了村民们对褚归的尊敬,褚医生长褚医生短的问候声不断,乡音淳朴,一张纸老实巴交的面孔挂着诚挚的笑,听得孙荣是褚归的三师兄,大伙儿更是如同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褚医生都那么厉害了,他的师兄岂不是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