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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员歉意转身,男人还十分真诚地期盼他们尽快抓到小偷。
他为什么要撒谎?褚归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既能买到卧铺车厢,说明他应该并不缺钱,莫非是偷盗癖?
褚正清曾经接诊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家境尚可、衣食丰足,却喜欢顺东西且屡教不改,家里人认为他生病了,送到回春堂请褚正清诊治。
对于偷窃的行为少年直认不讳,他自我阐述是迷恋拿走别人物品时的成就感,物品本身不存在特殊意义,偷盗成功的物品在成就感消退后他大多会悄摸物归原主。
根据褚归听到的动静,男人回车厢便直接上了床,车厢内没搜寻到赃物,那他藏到了什么地方?
以上全是褚归的个人猜测,他不能凭此给男人打上小偷的标签,但他有义务告知巡警男人的谎言。
褚归朝车厢外动了一下,男人立马盯向了他,脸上挂着不怎么真切的笑意:“你不是刚回来么,又要出去啊?”
“天要亮了,趁洗手池那边人少,我去洗把脸。”褚归自然地拿上洗漱用品,男人没瞧出端倪,紧绷的神经舒缓,被子蒙头睡起了大觉。
接到褚归通风报信的巡警重新进了车厢,他们摇醒上铺的男人:“同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其实在褚归之前,坐票车厢已有人举报说看到一个可疑对象。
他们坐票车厢的人员密集,狭窄的位置压根伸不直腿,一天下来即使坐着也照样浑身僵痛,衣服上沾染的气味更是不用说。
举报者看到的嫌疑对象衣着整齐,与坐铺车厢的乘客大相径庭,他信誓旦旦:“小偷一定是卧铺车厢的,否则他大晚上不睡觉跑我们坐票车厢来干嘛!”
褚归辅助巡警锁定了目标,男人先是挣扎,面对巡警的指控矢口否认,待到了乘务室,举报者与他四目相对,顿时指着他大喊:“是他,我看见的就是他!”
距离证据确凿只差丢失的物品,审讯是巡警的工作,褚归彻夜未免,距离火车到站仅七个小时,他得争取睡上一觉,免得见贺岱岳时过于憔悴惹人担心。
然而褚归躺下不到两小时便被叫醒了,他睁眼看到巡警一脸为难,偷东西的男人嚷着要见他。
“他见我干什么?”褚归穿上外套,犹豫要不要带着行李,对面床的大哥一拍胸脯让褚归放心去,行李他帮忙看着。
谢过热心肠的大哥,褚归跟巡警前往乘务室,同时了解了案情的进展。
丢失的物品在某个车厢的厕所隔间找到了,铁证如山偏偏男人死活不肯认罪。
男人铐着手铐,褚归迎着他的视线走近:“听说你要见我?”
“我有病。”男人平静的神色下透露着一股煎熬,“我偷东西不是因为我想偷,是因为我有病,我控制不住,你是医生,求你给我作证。”
偷盗癖,真让褚归猜中了。
“巡警同志,他认罪了。”褚归没遂男人的愿,他的医生身份是在检查行李的过程中暴露的,但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而非为嫌疑人开罪。
偷窃癖也是偷,作为成年人,男人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们审了几个小时比不上褚归的一句话?巡警错愕得有些失语,男人愣了一下,再维持不住镇定:“我有病,我没偷东西——”
“闭嘴!”巡警棍子敲击着椅背以示警告,“有病跟偷东西是两码事,你莫狡辩了。”
男人抽了骨头般瘫软在椅子上,褚归请巡警替男人解一只手铐,好让他把脉。
“他没病,褚医生你别信他。”巡警怕男人暴起伤人,不愿褚归涉险。
“不会的。”褚归略懂三分拳脚,况且男人另一只手铐着,暴起他也能躲开。
巡警解开了手铐,警惕地站在褚归身侧进行防范,男人被褚归前后的操作弄迷茫了:“为什么?”
“我是医生,你向我求医,我给你看病。”说完褚归低头把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男人犹如被掏了把心窝子,他嘴唇嗫喏着:“褚医生,我的病还有的治吗?”
“你的病属于癔症,我目前治不了。”褚归松了男人的手腕,“你——你的身体很健康,治病的事,等你出来了再说吧。”
男人沉默良久,突然捂着脸痛哭出声:“谢谢您褚医生,谢谢您。我太痛苦了,您明白吗?我太痛苦了……”
褚归明白,一个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有病的人,无时无刻不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怎么会不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