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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酸,到底发生了什么?张龙娘无助地伫立在竹林间。回答她的只有沙沙的竹叶响动。
眼见天色暗下来,张龙娘抱着侥幸心理,决定去韩大娘家看看。虽然她内心知道,韩秀才在那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是人往往就是如此,身处困境,就会幻想那一丝的可能。
从竹林出来去韩大娘家必经一条小路,路两旁是笔挺的木头树。木头树是咱们石湾这里的称呼,因其是优质木材而得名,属于杉树类。天气渐暖,木头树也抽出了绿叶,月色下婆娑舞动。
路左边是田,右边是桑树地。晚春初夏,田地里已经种了不少农作物。这一片桑树地更是乌压压的,长势喜人。
张龙娘可没心思去看这些,她只是默默祈祷,韩秀才能安然无恙。
“哟,这不是张女侠么。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呀?”
张龙娘听得问话,吃了一惊,但见远处,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看不清她的脸。她缓缓靠近,月色渐渐映在脸上,原来上面蒙着一层面纱。那张面纱薄如蝉翼,遮不住那盛世容颜,反倒是添了一分妩媚。
张龙娘不敢大意,正想抽身后退,却听得身后无数脚步声包抄过来。不好!被人围住了。
“哦?你知道我是谁,那还不让开,今天本姑娘没空陪你们玩。”张龙娘抽出拂尘,挽在臂弯处。
“在下欧阳靖,仰慕张女侠大名,特意请你去家中喝茶一叙。”来人自报家门,先礼后兵。
张龙娘用眼角余光往四周瞄了一圈,桑树地和田里隐隐约约有十几号人靠了过来,高鼻深眼,竟然是洋人!每个洋人都举着火器瞄准了自己,想要强闯,实属不易。更何况,对面这人还不知底细,当下定了定神,问道:“韩秀才是不是也被你们请了去?”
“你说那个韩公子啊?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么。”欧阳靖意味深长地一笑,说:“张女侠看来很关心他么。”
张龙娘暗道,看来跟穷酸冲突的就是他们了。也罢,先试试来人深浅,倘若自己难以应付,不如跟他们去看看。听这个欧阳靖的言语,并不想取自己性命,料也无妨。如若是为了取自己性命,那些西洋火器必然老早打响了。
“想请我去喝茶,就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张龙娘一扬拂尘,做出战斗姿态。细软的拂尘丝,发出啪的一声响,内行一看便知,其间夹杂的内力,不容小觑。
欧阳靖躬身行礼,道:“那就请张女侠指点一二。”
张龙娘也没见她亮兵器,只是左手掐住一张符箓,双手飞速结印。有别于常见的道家手印“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这手印复杂繁琐。欧阳靖运用纯熟,口中念念有词。
张龙娘心知她这招数诡谲厉害,不能坐以待毙,需要抢占先机,随即一拂尘扫向她面门。
欧阳靖丝毫不惧,眼见拂尘将至,大喝一声“破”,符箓爆燃,双手仿佛两团紫色火焰,挡住了这一击。
张龙娘只觉自己扫在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之上,纹丝不动。更甚者,欧阳靖周围一股紫气弥漫开来,渐渐包裹了她和自己周身狭小的空间。
只听欧阳靖说道:“张女侠,现在咱们可是二人世界了。”说着,娇笑着拍掌攻来。张龙娘拂尘飞舞,防得滴水不漏。你要是现在朝张龙娘泼一盆水过去,也是沾不上一滴。
欧阳靖出掌如风,闲暇之间,捏出更多符箓,念诀引燃。外面的人看来,只觉在放小烟花一般。张龙娘所受压迫感越来越强,想来这符箓能助长战力,确实是厉害手段。她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复姓欧阳,可是羔羊阴阳世家的欧阳?!”欧阳靖也不避讳,说道:“不错,张女侠好眼力。家传正是欧阳世家。”
张龙娘怒道:“羔羊听雨山庄,欧阳世家,好大的名头。你们历来不是标榜救世济人,怎么跟英吉利巫师搞在一起?”
欧阳靖说道:“家父迂腐,不知变通,如今乱世之中,还救世济人?这家主有不如无。英吉利巫师又怎么了?只要能帮我取得家主位置,都是我的朋友!”
说到欧阳靖恼怒之事,她招数更是凌厉。张龙娘已经把背上长剑抽了出来。犹记得自己剑术初成的时候,师傅再三告诫,不到危及时刻,此招慎用。一来招数不外露,隐藏实力。二来,此招威力巨大,恐收招不及,误伤他人。
眼见欧阳靖如同结界般的空间突破不了,再僵持下去,必然被擒,张龙娘终于使出了留藏多年的绝招,剑尘合一!
忽然,数枚石子破空而来,打得周围的英吉利巫师鬼哭狼嚎。更有几颗石子射穿了欧阳靖营造的结界。
欧阳靖喝道:“哪个王八蛋坏我好事?!”
趁这一分神间,张龙娘长剑递出,终于破阵而去。她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灵异的空间又回到了熟悉的木头树之间。
那帮英吉利巫师还在地上哀嚎,尚未起身,机不可失!张龙娘足尖点地,斜刺里突围而去。
“追,快给我追,真废物,歇特!”欧阳靖气得直跺脚。
啪,啪,啪,英吉利巫师朝着张龙娘逃去的方向胡乱开着枪。张龙娘回头望去,只觉子弹就在自己耳朵边呼啸而过。欧阳靖正指挥着众人朝自己追来。当下也不敢怠慢,刚想用劲,却发现自己浑身开始发软,懒洋洋没力可使!
完测,今天是要栽了。那欧阳靖用的符箓里竟然夹杂着药粉,刚才剧烈打斗,吸进去不少。行走江湖谨慎为要,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张龙娘正懊恼间,忽然觉得被一个人伸手拉了一把,转进了另一片桑树地。
“别出声,随我来。”来人拖着张龙娘跑了几步,发觉不对劲,直接就把张龙娘背在了背上,狂奔起来。
张龙娘在颠簸中,已经开始头脑发晕,软趴趴得靠在那人肩头。跑得数里,那人把张龙娘轻轻放下,靠在墙边。此处已经是营盘头靠近九曲里地界了。
“龙娘,你快醒醒,我去引开他们,你且在这里歇息片刻,等下赶紧离开。喂,听到没有?”
张龙娘耳听得这熟悉的声音,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奋力睁开眼睛。
“舒,舒羽兄,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此人正是王舒羽!
“你听好了,此处虽然相对安全,也不是万无一失,等下我出去后,你赶紧离开这里,听明白了吗?”
“不行,他们有火器,你去太危险了,咱们一起走!”张龙娘急道。
“我自有脱身之计,你管好自己吧。”王舒羽说着,挣脱开张龙娘的手,往回跑去。倘若是平时,他恨不得多拉一会儿张龙娘的小手,但此刻,非是儿女情长之时。
张龙娘含泪目送王舒羽消失在夜色里,挣扎着站起身来。既然斯人已去,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付出。
眼下速回自己的地盘,才是最安全的。
一步一步,药力逐渐消失,张龙娘越走越清醒。义庄,就在眼前!这破破烂烂的义庄,旁人都不敢靠近,而张龙娘像回到了温暖的港湾一般,心中踏实。
走进院子,张龙娘一抬头,却见大厅的门,怎么被推开了!这几日听王舒羽讲过,英吉利巫师信奉上帝,莫不是开启了上帝之眼,先我一步到得这里?!
张龙娘刚吃了大亏,不敢大意,握住拂尘悄悄挪进大厅。
大厅漆黑的墙角,分明有个人在那!他靠墙盘腿坐着,虽然离了几丈远,张龙娘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磅礴内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