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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随月刚想说话,被林别叙用竹杖敲了下手背,知趣地咽了下去。
柳随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借花献佛如此流氓的举动做得这般不失风度的人,敬佩她果然不同寻常,眼眶发热,已跟着泪流满面。
“摸尸没听过吗?是我杀的他,他身上的法宝自然该是我的。我以为你们对这种事已是轻车熟路了才对。”倾风起身,手里顺道捡了块石头,在掌心抛了一下,笑着说,“你们要是不想给的话,我可以自己动手。”
柳随月:“……??”怎么还能这样啊?!
背着尸体的侍卫面色几番变化,向另外几人投去求助的目光,见林别叙等人都没有要相帮的意思,知晓己方式微,长叹一声:“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倾风一指,笑得恣意:“把他身上的宝贝留下。”
一群小妖的喧闹吵嚷中,林别叙挥手破了万生三相镜的幻境。
说到这个人的名字,她心情转瞬又变得有些复杂。毕竟认识了许多年,哪怕没有交情,也算混了个眼熟。他怎能犯下这样的大错?
四人一刻不想多留,狂奔而去,转身没了踪迹。
其余小妖长长松了口气,虽同情这狐狸,但半点没有要与他共患难的意思,甚至还落井下石道:“你是贼首,应该的。”
她又走到林别叙面前,朝他伸出手。
倾风拿起那些丹药,逐个闻了闻,选出几瓶揽在怀里。
柳随月刚要说,这是刑妖司的至宝,她反正不懂背面的密文,拿着也是没用。林别叙竟不心疼地给她了。
一名侍卫抱起纪怀故的尸体,对倾风道:“陈倾风,我希望你会一直留在界南。”
狐狸尤为不平:“陈倾风,你就任由他抓我?我此番也算是为了你陈氏的遗孤在冒险!”
天际处挂着灰沉沉的一线,外面已是即将日出了。空气中的湿凉冷意瞬间袭来,叫人不觉打了个寒颤。
倾风也没细看,敷衍点头,用和善的态度说着可憎的话:“去吧,注意安全,别摔了。”
袁明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捆绳子,那边的小妖见状纷纷叫骂起来,又实在是懒得起身反抗,烂泥似地往地上一瘫,要求一妖打一个结,不与其它臭烘烘的兄弟绑在一起。
“人都杀了,我敢作敢当,哪有不拿东西的道理?”倾风说,“我不拿他东西,你们也不承我的情啊,那我岂不是亏了?”
狐狸怔了片刻,表情肉眼可见地趋向惊恐,紧跟着跳脚吼道:“什么!什么!凭什么!!”
倾风知他穷得真实,本也没想要,“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柳随月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林别叙垂眸一看,从袖口摸出一百两,放了上去。
他看着就要冲将上来,被先前那人抬手拦住。
四名侍卫没再去搜纪怀故身上的东西,而是将自己身上的药瓶跟法宝全都拿了出来,堆在地上,面上恨得咬牙切齿,又得好言好语地问:“这般,可以了吗?”
狐狸脸黑如墨,也不与倾风撕扯了,转头同那帮战友斗到一起:“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家伙!”
“他东西偷得那般熟练,连人家宝库都进得去,指不定干过多少次类似的事,千万不要放过他。”
这些东西她以前常吃,都是陈冀找来的,知道是好东西,专门用来治疗因妖力受损的经脉。
这罗盘不知献祭了多少活血,留在界南恐生变故,倾风拿着也觉晦气,转手丢给林别叙,让他们带回刑妖司。
先前纪怀故吃了一些,还剩下一半左右。
倾风缓步过去,蹲下身,将银票跟药瓶放到女人面前,又抓起她的手,提起一块干净的衣角,给她擦拭手上的泥渍跟草屑,仔细嘱咐道:“你的伤想完全恢复已不可能,不过好生照养几年,还能重新站立。你跟着他们一起去南城的刑妖司,登记完后他们会帮忙安置你。京城还是不要回去了。如果有别的想去看看的地方,也随意。遇到什么困难,尽可报我师父的名字,我在一日,不会不管你。”
林别叙说:“所以他们只需带去南城的刑妖司管教训诫,我会带你去京城,亲自见一见先生。”
她内心苦痛挣扎,一面自我安慰倾风好歹是救了她的性命,这钱花得够值,一面依依不舍地从腰间摸出一张折叠平整的银票,重重放到倾风手心,说:“就五十两!还是纪怀故给的!”
四人正要走,倾风缓缓叫住他们:“等等。”
侍卫心绪难平,能冷静同她说话已是极大克制,语气生硬地问:“你还想要做什么?”
“是啊,我本来在刑妖司里好好听课呢,他不由分说就把我抢走。要不是他小,我都以为他特意来刑妖司采花,好狂妄的小贼!”
“这位官爷,他不仅是贼首,而且还掠劫了南城的刑妖司,这得是大罪吧?”
一人将纪怀故随身携带的那面罗盘取下,本想直接丢到地上,见倾风嘴角噙着抹笑站在那里,眼神里没有半分笑意,笼在半明半暗的晨光中,整个人莫名浸透着一股邪气,暗暗生畏,又把手抬了起来。
女人哭着点头,想扯出个笑来感谢,试了试实在抑制不住,反哭得更剧烈,声音含糊不清地道:“对不住……害你惹上这种麻烦。”
后排的侍卫勃然变色,抬刀呵斥:“你什么意思!”
倾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说的什么昏话?你也小瞧我?”
倾风收好镜子,又走到柳随月面前,如出一辙地伸出手,目光淡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