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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面对掌刑师叔,总是恐惧他再叫几个弟子过来演上一出,好在这次不是。
倾风看着柳随月从剑阵中跑出来,竟是坚持最久的一名弟子,举着双手大声欢呼。又薅了把地上的草,问两人道:“这山河剑的剑主究竟要怎么选?我怎么瞧刑妖司的教学,觉得太过平淡。就像是已经选出剑主,在教着如何做剑主,而不是让人去争择。”谢绝尘右手的长袖垂到地上,他卷起来塞进怀里,回说:“问过,先生说,缺一个契机。”
鸟妖擦了擦嘴,眉开眼笑,话也轻快起来:“唉,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们的,可既然你们拿我当朋友,那我就勉强同你们透个风。”
谢绝尘表情比她更迷茫,顿了顿,解释说:“刑妖司的弟子各有家学,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同门,大家分处各地,本不相识,真要论资排辈,哪里还能算得清楚?不过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互相叫一声兄妹而已,自然是就着年龄随便叫。何况真要如此,凭先生的资历,早是不知多少辈的前辈了,别叙师兄算作他的弟子,岂不也是我们的老祖宗?”
“只一条,先生说望我等都能参悟。”季酌泉遥视远方,肃然道,“这天地,不是只有人族。”
袁明因两种遗泽冲突,只能用拳,被陈冀评说不必学剑了。柳随月的遗泽与气运相关,没有指点之说。柳望松、张虚游二人被老夫子免了文史课。
季酌泉点头:“或许是心性,或许是意志,或许是人族的精神,也或许非要等到万难之机,执剑人大彻大悟,才能撼动那柄气运之剑。总归不是靠什么争斗比试能促成的。如今先生制定的修行,其实只是想叫我等离苍生黎民更近一些,而不是高高在上,执起一剑便说要救世、要卫道。”
鸟妖见他二人神色鄙夷,羞恼道:“哼,不信就算了!”
见倾风被赶出队列,顺势走了过去,就看她甩着手里的一根杂草,偏头同谢绝尘询问道:“你为何叫我师父叫师叔?你是不是该叫他师兄?这辈分好奇怪啊。”
山脚的守卫给小妖们重新戴上铁链,要将他们带往西北峰。
鸟妖怀里捧着冷却的鸡肉,装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挥手连声道:“知道了知道了!”
季酌泉补充说:“陈师叔曾领悟过一道山河剑的剑意,他同先生交流过多次。今朝的修行课程,也是他同意的。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他同你说过吗?”
众弟子不用催促,早早到场,列成两队,等待陈冀指点。
“不知道。不过先生猜,应当不是剑术或者什么大妖遗泽,否则十六年前,凭陈师叔与我大哥……”谢绝尘说着别扭地停了一下,轻皱了下眉,才接着道,“凭他二人资质,先生数次尝试催动,山河剑不会毫无动静。”
倾风本想在剑术课上显显身手,得意没多久,不知为何,这阵法与她相冲。
季酌泉因身上的血煞之气,不敢靠近那柄古剑,独自在峰顶的平台边缘来回打转。
陈冀也不明就里,又让她试了两次,见还是如此,便叫她滚到边上,同谢绝尘一块儿蹲着去。
鸟妖招招手,叫他们靠近来,待三人凑着脑袋,他才神秘兮兮地道:“有人在儒丹城附近,见到了一只早早传闻已死的大妖。”
第二日大早,是陈冀的剑术课,设在剑阁外的空地。
倾风自幼跟着陈冀学习剑道,没什么好再教的,剩下的全凭自己参悟。也不必先生指点遗泽,于是空出一半时间来。
鸟妖郑重其事道:“儒丹城里闹鬼啊!”倾风:“……”他这鸟嘴真是憋不出什么好话。
夜里众人睡在刑妖司特意清出的房间,屋内除了被褥跟一应洗漱的物品,什么都没有。
死了就死了,没死就说明只是谣言,这哪里算得上秘密?
他面前是一张宽长的桌案,上头摆着一堆背翻的木牌,见三人靠近,朗声道:“选一个。”
倾风对着鸟妖叮嘱道:“好好做妖,早日出狱。再给你介绍别的小妖认识。”
“也在儒丹城啊,不远不近吧,不过百来里路。你要是过去了,顺道帮我探探虚实,据说那是个很厉害的水妖!”鸟妖比划着道,“听说是有上古血脉的鱼,又听说是条水蛇,也可能是个蚌。反正早些年传说是能施展出妖域的大妖!”
就这样上了两日课,刑妖司按照诸位学子的情况开始调整课程。
陈冀搬了张木凳坐在空地上,边上还有一筐长短粗细不一的木剑,自己高架着腿,手指指点江山般地慵懒一点,故作高深地道:“这柄古剑里,除却寄存了山河剑的剑意,还借由阵法寄存了一众剑道高手留下的一式。你们去挑一把木剑,从四个方位依次入阵,看能抵挡几招,让我试试你们的身手。”
她一入阵,见到的不是哪位前辈指教的一式,而是千百道剑光齐出,她根本没有反抗余地,直接就被轰了出来。
倾风对着陈冀的做派微微摇头,被陈冀明里暗里瞪了好几眼。
白泽便定了一个时间,叫他们三人一同去找掌刑师叔。
“哪个大妖啊?”倾风问,“然后呢?”
他们三人无所事事,与前方一众亢奋激昂、生机蓬勃的弟子对比鲜明,偏各个眉眼里都带着分桀骜不驯,聚到一块儿,活似游手好闲的地痞。
倾风看见从后面投下的长影,回头瞅了季酌泉一眼,拉着谢绝尘往后挪动几步,好三人并排蹲在一起。
这个倾风倒是知道,陈冀认为山河剑最缺的,是人族的勇气跟脊骨。可这个实难衡量。
众弟子抱拳响亮应“是!”。
这描述也忒可疑了,是个妖都幻想自己能施展妖域,鸟妖恐是终日吹嘘,被朋友给驴了。
倾风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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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鸟妖居然还信鬼神?真是稀奇。果然好骗。”倾风说,“你还不如告诉我,你提到的那个男狐狸精在哪儿,要是离得近,说不定我能给他介绍个朋友。”
倾风无所用心地“嗯”了两声。
倾风听不得林别叙跟祖宗两字连在一起,忙打断了他,叫道:“你说得对!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