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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嗣便抱住昶哥儿,怀里的奶娃娃香香软软,他手脚僵硬,搂也不是亲也不是,昶哥儿就很不舒服,本来就因为馋很不高兴,愣了一瞬后就开始慌张地张着小手找奶娘和爹爹,扒拉了半天大伯父还不肯放他,他索性委屈地放声大哭了。
裴元休紧张地看着裴元嗣,其实是怕大哥把冷气过给儿子,“大哥,外面这么冷,你还是先入座暖和暖和吧。”
裴元嗣抿了抿唇,只好把昶哥儿还给奶娘。
少顷陆氏入座,一家人终于到齐。
今年宴席上没有讨厌的儿媳妇沈明淑,阿萦又怀了身孕,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抱上大孙子了,赵氏高兴极了,一口气连喝了三小杯清酒。
裴元嗣今天下值晚了,不能让大家都等他,一回来便直接来了怡禧堂,但他挂念着还在归仁院里等他的阿萦,和弟弟少酌了两杯,捱了半个时辰便推说吃醉了离开。
赵氏斜他一眼,颇为不悦。
这么早回去作甚,不陪着自己的家人去陪那只小狐狸精
她不好直说位高权重的儿子,便问裴元休道“承祖,我记得你酒量可没你大哥好,怎么今年你都没醉你大哥却这么快就醉了”
裴元休捂着头装醉道“大伯娘,其实我也醉了,头有点儿疼,我是文官,今天的演练走个排场提前就下来了,大哥是武官,今天在奉天殿指挥了一天想必是累坏了,大伯娘还是让大哥回房歇歇吧。”给裴元嗣使眼色。
赵氏一想也是,心疼起儿子来,“天可怜见,倒是娘错怪你了,快回去歇歇吧,你走了我们也好敞开了说话。”
裴元嗣又看向兖国大长公主,兖国大长公主慈爱地点了点头,裴元嗣微松了口气,放心退下了。
归仁院里,阿萦刚刚分发完给大家她亲手包的封红,正裹着裴元嗣那件白色的狐狸毛大氅撑起支摘窗,津津有味地看窗外的小丫鬟们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放烟花和鞭炮。
在地上转着跑刺啦刺啦冒着五彩火光的炮仗叫做地老鼠,小时候就是这地老鼠在她的裙摆上烧了一个大洞,那时火势越烧越旺,周围的丫鬟害怕地都不敢上前,还是沈玦把她拉起来,踩灭了裙子上的火星才逃过一劫。
想到弟弟,阿萦就有些惆怅地托住了下巴。
以往的每一个年,都是姐弟两人在一块儿过的,今年
小丫鬟们忽然慌里慌张地开始收还没来得及放的烟花炮仗,四处逃窜。
阿萦回过神来,凑近菱花格纹的支摘窗,果然看见一个高大宽阔的身影从粉油大影壁后走出来,她连忙也落下支摘窗扣上窗拴,捋捋被风吹散的头发迎出去。
裴元嗣一进屋,就看见赤着一双玉足的阿萦惊喜地提着裙摆从屋里朝他跑过来,因为跑得太急身上披的狐狸毛大氅掉在地上,露出里面上身新裁的桃红色对襟织金妆花褙子,下身是一条月白色的百褶裙,整个人都勾住他的脖子扑到他的怀里。
“大爷”
裴元嗣揽住阿萦,将她直接打横抱进屋里的床上,训斥道“昨天是怎么嘱咐你,忘了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万一摔着了怎么办还有,天这么冷不穿鞋就在地上走动,容易生病知不知道”
说着捉住她的两只白白的小脚揣进怀里试探温度。
阿萦晃晃脚丫,“屋里有地龙又不冷,我知道分寸,不会摔倒的嘛。”
阿萦确实不冷,裴元嗣的屋子可比锦香院暖和多了,她昨天一觉睡到今天太阳照在屁股上,桂枝推都推不起来,就想赖在被窝里。
“狡辩。”
虽然阿萦的小脚不凉,他还是找来两双厚厚的棉袜给她套上了,穿的过程中冷声道“穿着大氅坐在窗边吹风,你是不是当我没看见”
阿萦微窘,想把脚抽回去,又被他强行按住。
“我想您了嘛,等了您半天都没见您回来,还以为您是把我忘了。”
裴元嗣抬起头,阿萦唇瓣微嘟,明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红润姣好的面庞上,女孩儿横他一眼,水汪汪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像今晚窗外皎洁的月亮,勾勾缠缠中流露出一丝娇媚撩人的嗔意。
裴元嗣呼吸微滞,攥住她纤细脚踝的大手不自觉用力,目光下移。
他其实,也想她和孩子。
但赵氏说过,女子孕前三个月胎位不稳,不能同房,裴元嗣怕克制不住犯错,只好强迫自己错开了目光,“自己穿好鞋子,下来吃年夜饭。”
阿萦穿上鞋子下来道“大爷是没有吃饱吗”
裴元嗣淡淡地“嗯”了一声。
虽然阿萦有了身孕,身份上却并不允许她和裴家正经的一家人坐在一起一块儿过年,这几日因为中了沈明淑的相思散和菘蓝的事情她一直装的心情不好,难道裴元嗣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特意这么早就从正房的宴席上回来了
裴元嗣过年都想着她和孩子,阿萦怎么会不高兴呢,她也还没吃年夜饭,因为有了身子容易饿,她下午吃过了一顿,现在正好饿了。
大过年的膳房里还剩下不少的鸡鸭鱼肉和各式各样的菜肴,归仁院有小厨房,厨娘就去膳房要来一些食物现场烹制,很快就端上来四菜一汤。小厨房里做的都是两个人爱吃的口味儿,不像正房的大席面,满桌子都是硬菜大菜,需要考虑每个人的口味。
裴元嗣想和阿萦坐得远一些,可阿萦有了身孕比以前还要黏人,她非要靠在他的身上吃饭。
平时她撒撒娇也就罢了,裴元嗣不能接受两个人吃饭还要腻在一起,冷着一张脸扶正她的腰肢,警告她不许再靠过来。
阿萦乖乖地坐正,过了一会儿却又眼巴巴地凑过来,委委屈屈地喊他“我坐不住,腰酸。”
裴元嗣就败下阵来,一顿饭吃得他浑身僵硬。
吃完年夜饭两人简单地洗漱准备守夜,阿萦看了一眼落地钟,离午夜还有一个时辰,裴元嗣拿了本书在书桌边坐着,书挡住了他的脸。
阿萦是真的坐不住,脚心热得很,她悄悄地把鞋子脱了,在地上走来走去,不时地瞥一眼书桌前专心致志的男人。
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还看什么书,书有她好看吗
阿萦干脆走过去坐到他的大腿上,好奇地问“您在看什么书”
裴元嗣翻到第一页把书皮给她看,“宣宗实录。”她嗓音清润地念了出来,应该是前朝记载某个皇帝言行的史书。
阿萦斜靠在他的怀里,把玩着男人的衣襟前的盘扣,闷闷地道“您给我讲个里面的故事好不好”
裴元嗣一眼看见她又没穿鞋子,知道训斥不管用,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她讲了一个宣宗皇帝的故事。
宣宗皇帝宠爱温柔美貌的孙贵妃,孙贵妃给宣宗皇帝生下一儿一女,宣宗皇帝意欲废后立孙贵妃为后,满朝文武觉得孙贵妃狐媚惑主,纷纷上书弹劾,拒绝废后,宣宗皇帝大怒,两方僵持不下,各不退让。
最终是宣宗皇帝的原配胡皇后主动退位让贤,把后位“让”给孙贵妃,宣宗皇帝才得以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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