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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萦的耳朵好像已经被震聋,梁夫人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朦胧模糊,阿萦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跌跌撞撞地下床去开了门。
梁夫人手里牵着一个约莫岁的小姑娘,母女两人俱是披头散发,眼神惊魂未定。
梁夫人上下打量阿萦道“裴夫人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夫人你和玉娘怎么样”
玉娘是梁夫人的女儿。
“受了一些皮外伤。”梁夫人抬起手,手背有些擦伤,因为急着出来看阿萦,那大炮一轰,梁夫人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
外面震耳欲聋的大炮声紧接着又响了起来,阿萦听不清梁夫人在说什么,三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来不及多说废话,相互搂着关紧房门一起躲去了床上。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一夜。
持续不断的炮击声几乎震破人的耳膜,第二天凌晨四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手里不是拿着匕首就是木棍、扫帚趁手的工具,梁夫人把吓坏的玉娘紧紧护在怀中,阿萦推醒梁夫人,两人简单梳洗过后赶紧出房门查看府内情况。
因为早有预料昨夜张豫会趁机攻城,梁夫人便早早在府内做了妥帖的安排,命令门房一到傍晚时便立即将府门紧闭,大门角门以及墙下纷纷围着一圈身体强壮的家奴看守,而妇人老人和孩子们则全部躲到内院的房间中。
如此一夜过去,府门依旧牢固,大约是因为新修筑的城墙坚固,叛军一时并未攻入城中。
阿萦随着梁夫人一个个开房间去查看了下人们的情况,妇人们不消说吓得够呛,孩子们多数几乎一夜没睡,哭得双眼红肿,声音嘶哑,到天微微亮时分才疲惫地躺在自家娘亲的怀中睡了过去。
阿萦看着一个年纪和绥绥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缩在角落双目紧闭,两腮潮红,心疼极了,忙上前伸出手去试温度。
“这孩子额头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吓着、冻着了”
小姑娘的娘跪倒在地上哭道“她昨夜就吓得昏了过去,今早怎么叫都叫不醒,浑身烫得吓人,求夫人救救奴婢的女儿”
阿萦扶起了这妇人,梁夫人走过来用手试了试,惊愕道“哎呀,这么烫,像是发烧了快去请府医”
梁夫人的贴身丫鬟这便走了出去寻府医,阿萦对梁夫人建议道“我看大家吓得都不轻,不如请府医给每人熬一碗安神汤”
梁夫人觉得这主意很是,莫说是这吓坏的孩子,她都快被昨夜的大炮给轰傻了,此刻不过是强撑着主母的责任和体面来巡视。
且说昨夜张豫强攻攻了一夜并未拿下剑州城,剑州城城高池深,城墙坚固、易守难攻,虽知如此,张豫心中还是烦躁。
他想速战速决,最好能在郭允叛军来之前攻下剑州,再围城打援,将郭允援军来个瓮中捉鳖
休战两个时辰过后,张豫下令叛军继续攻城。
“蜀王殿下和董将军有命,凡爬入城墙上者,赏五十两银子,斩杀敌军一人者,赏百两银子”
“张豫狗贼”
陆谈闻言气得直接在城门楼上没有形象地骂娘
蜀王当真是仗着自己有钱为所欲为,果不其然此令一出,叛军攻势仿佛不要命地加重,守城士兵纷纷渐觉吃力。
陆谈不愧是统领整个蜀地的都指挥使,趁着双方交战到胶着酣热之际,提前命亲兵们将事先准备好的稻草人披上军甲、裹成人形,再缚在牛身上,点燃火药。
冷不防从半开的城门中冲出一群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人朝着叛军队伍蜂拥而去,所过之处响起一阵阵哀嚎呼叫,张豫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他排列好的阵型不仅被这些火牛冲撞的七零八散,士兵们还浑身上下皆被点着,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地倒在地上嚎叫,边扑火边大喊救命。
加之配合着后续官兵的火铳枪、神机铳,第一场攻城之战打了有四五日几乎算得上是两败俱伤,无一方讨好。
强攻不成,双方暂且休战,张豫又开始派人一去剑州城下劝降,城内人心浮动,家家户户惶恐不安。
援兵迟迟未至,每天布政使司和都司衙门门口都有成群结队的百姓们围聚,高声逼问援军何时到来,以至于黄逊之和陆谈不得不从后角门偷摸回家。
“黄大人,您说实话,援兵不至,郭将军是不是放弃我们了”
黄府,乔装改扮后的阿萦摘下帷帽。
黄逊之对着阿萦就没必要隐瞒了,叹气道“夫人有勇有谋,和夫人本官就不打哑谜了信使没有回来,自打信被送出去这期间有二十三天,便是这郭将军人在京师信也该收到了。”
“董敬和蜀王叛军骁勇善战,想来郭将军那厢亦是不好脱身,为今之计咱们只能苦守城池,下抚民心,坚持到援军到来的那一日。”
黄逊之和陆谈从半个月前就声称援军在来的路上,如今剑州城被围快要一个月,援军却连个鬼影都没有,再过几日不见援兵城内士气恐怕会更加低落。
阿萦问黄逊之有没有法子,黄逊之答道“我已与陆大人商议过,只怕张豫等不了多久会再来新一轮的进攻,届时我会与陆大人一道身披铠甲,亲自登城鼓舞众将士。”
黄逊之猜测的不错,张豫求功心切,急于拿下剑州城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休战不过数日便组织了新一轮的攻城,城外的树木几乎被叛军砍伐一空,制作成精良结实的攻城器械。
张豫一声令下,叛军推着云梯挥舞着刀剑,几万人潮水般乌压压冲着剑州城袭来。
黄逊之和陆谈几乎要喊破了嗓子,身着红甲的官兵们逐渐呈现颓势,抵挡不出猛烈的叛军。
张豫策马在城下喊道“剑州城的将士们,卫国公裴肃之和武定侯郭允早就已经放弃你们了,少了一个小小的剑州城他们二人拿下川东湖北依旧能够封侯拜相风光无限,你们还在为朝廷坚守什么,赶紧开城门投降,蜀王必定不会亏待你们”
此言一出顿时军心大乱,红甲军几乎节节败退,数十个黑甲叛军趁机顺着爬上城楼肆意屠杀,就连陆谈的胳膊上都挨了一刀,气得他亲手斩杀一个意图当逃兵的士兵示众立威。
就在官兵士气大跌的千钧一发之际,叛军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和起哄声,不论是城下攻城门的叛军,抑或是正在爬城楼的叛军纷纷齐停下了攻势。
重檐灰瓦、巍峨庄严的城楼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位身披红甲的女人,那女人头上梳着女子的发髻,声如鹂语,远远看来肤白如雪,国色天香。
女人声音尖细清脆,站在城楼最高的箭楼处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呼喊,拊循士民,晓谕三军。
“将士们,卫国公和郭将军都没有放弃你们,因为卫国公的妻子现如今就在城中,我,就是卫国公裴肃之的夫人沈氏”
“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直到郭将军和我的夫君到来的那一日,城在人在,城亡我亡”
两军交战,谁能想到战场之上会忽然冒出一个年轻美貌的妇人,这妇人竟还是卫国公裴元嗣的妻子卫国公夫人
就算卫国公不管他们,卫国公夫人可是他的妻子,是他两个孩子的娘,传闻卫国公裴元嗣而立之年膝下才有一儿一女,来之不易,皆为卫国公夫人所出,难道卫国公能狠心置爱妻安危于不顾
而这城楼之上嘶喊助威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穿着铠甲的阿萦
阿萦表面镇定,实则内心同样是怕极惧极,她都快要吓晕过去了
炮火连天,举着刀的凶残敌军近在眼前,脚底目光所过之处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漂橹,血腥味儿冲的阿萦几欲作呕。
她怎么能不害怕,怎么能不颤抖,此刻她有多想念裴元嗣,想念她的裴郎,他怎么还不过来保护她
可惜裴元嗣身在湖北,当初黄逊之陆谈命信使送信,一人快马加鞭前往川东,保险起见另一人去了湖北,湖北距离蜀地远倒是不远,问题是裴元嗣要面前的是蜀王和董敬主力,只怕即使知道剑州城危亦是力不从心、分身乏术。
阿萦不求裴元嗣能赶回来救他们,哪怕是朝廷的援军,莫说是郭允,便是赵允、钱允管他是谁只要能救人就好
阿萦一番话可谓是石破天惊,不论是在叛军还是朝廷军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官兵们一时士气大涨
哀兵必胜,生死存亡之际哪能不拼命,就连卫国公夫人那柔柔弱弱的小妇人都丝毫不畏惧地直面敌军寸步不退,他们一群男人保家卫国有什么可怕的
霎时炮火连天,刀箭齐鸣,两军纷纷厮杀红了眼,战况至如火如荼阶段。
官兵们直接在城楼之上架起灶锅,一盆盆的热油、热水倾倒而下,将云梯上爬到一半的敌军烫得嗷嗷直叫,掉下云梯,再也爬不起来。
看着一个个跌落下来的士兵尸体,张豫恨得双眼通红,再挑选壮汉推着数十架攻城车轮番撞击城墙与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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