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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沐的这番话说得好极了,梁暮在心中忍不住为师妹喝彩。楚玄心中抑制不住的柔情涌了出来,这是他的清沐,侃侃而谈的样子实在迷人极了。
就连楚行都觉得说得慷慨激昂,是自己的王妃嘴巴太毒了,什么话都敢随便往外面说。一些话关上门来说说就行了,怎么能在外面说呢,而且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听到清沐的话,景庆帝也认真地打量起她来。少女的身姿笔挺地跪着,即便跪着,也显得正义凛然,不惧强权。
恍惚间,景庆帝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司徒致也在他面前这样过,即便跪着,即便认错,但是那种无畏、倔强的态度,让人气闷又忍不住有些激赏。这个司徒清沐,还真的更像是司徒家的人,有她外祖父的几分风采,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直性子。
难怪这样的女子会引得楚玄跟他叫板,连楚明也对她很是不同,这样的女子本身就是吸引人的。景庆帝忍不住想,若是他的女儿,这样倔强和大胆……还是算了吧,气人啊。幸好他的女儿多是柔顺的性子。司徒家也算是后继有人吧,一样的作风传下来了。
杜皇后听着清沐的话,心中很是畅快。沈贵妃仗着在潜邸时就陪在陛下身边,对自己这个皇后也就是面上的尊重,心里颇不以为然。哼,连个不懂规矩的江湖丫头都知道自己是皇后娘娘,是国母,母仪天下,看来不懂规矩的不是司徒清沐,是自以为很懂规矩的沈贵妃婆媳。
楚行算是看出来了,除了为自己辩解,司徒清沐还在皇后娘娘面前给母妃上眼药,今日这个便宜是很难讨回来了。看父皇的样子,也不像是要狠狠责罚她的,索性自己找个台阶下来吧。
当即楚行不再迟疑,连忙朝着景庆帝和杜皇后说:“父皇、母后,今日之事说白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阿阳性子急,又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但阿阳没什么坏心眼儿的。她今日口出妄言,也得到教训了。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等回府后,儿臣会好好教导阿阳的,定不会再让她胡乱说话了。”
楚行说完,还对着清沐行了一礼,“司徒姑娘,今日是王妃出言不逊,本王代她致歉,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清沐看到楚行行礼,赶紧侧身避了过去,还是算了吧,她要是真的受了齐王的礼,那就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楚明也适时出言,想要息事宁人。
清沐又向着楚行、楚明行了一礼,很是诚恳说道:“多谢二位王爷宽宏大量,臣女感激不尽。臣女也是个直性子,向来嫉恶如仇惯了,有什么看不惯的不说几句就过意不去。虽然外祖父和母亲已过世过年,但臣女还记得他们的教导,做人要顶天立地,不可恃强凌弱,遇到不平事,要不平则鸣,尽一己之力,维护公义,方不算负了陛下的信任和皇恩。”
楚行有些牙疼,这个司徒清沐当真是狡猾,又在影射阿阳仗势欺人,又把她外祖父抬出来了,还扯着父皇的大旗装腔作势。
景庆帝有些好笑,司徒致的外孙女可比她外祖父知道变通,这话说得多顺耳,那个老家伙,只会梗着脖子跟自己吵吵,送来的奏折都能看出那脾气又臭又硬,可偏偏这样的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忠臣良将。气归气,但景庆帝并不糊涂,他看人是极准的。
楚玄忍不住笑了,清沐真是可爱,也比往日更鲜活些,他得抓紧了。看那楚明的样子,分明也是心动不已,想跟自己抢,没门。
“臣女一切听凭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处置,绝无二话。”清沐才不想甩沈贵妃那么多呢,当她不知道吗,还有惠婉公主的那一笔账要跟自己算呢。想到惠婉公主,清沐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杜皇后看向景庆帝,“陛下,您看这……”
“朕既交给了皇后,皇后处置吧,想来双方都是心服口服的。”
“如此,那臣妾定会秉公处置的。齐王妃既犯了口舌之过,就罚你在王府中闭门思过三月,再抄写《女戒》《女则》各两百遍。至于司徒姑娘,本宫看你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但在礼仪规矩上还是要多学学,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可再随便动手。本宫从宫里派个嬷嬷给你,好好教导你礼仪规矩。念你年幼失恃,本宫罚你在府中禁足两月,抄写 《女戒》《女则》各一百遍 。另再罚你打手心五下,立刻执行。至于禁足,等过了万寿节再开始执行。如此处置,你二人可心服口服?”
“臣媳遵命。”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娘娘费心了,还找嬷嬷教导臣女。臣女一定好好跟着嬷嬷学,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听听,这话说得多让人舒坦。今日杜皇后心情很好,看了一场沈贵妃婆媳俩的笑话,心情能不好吗。
清沐算了算,过了万寿节,那也就是除夕都得禁足了,无妨,等解除禁足,差不多二月底了,不耽误三月踏青。皇后娘娘真是英明。至于打手心,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她不想念书的时候,师父还打她手心呢。
在场的人,除了沈贵妃、齐王妃、楚行,都觉得杜皇后的处置还是公正合理的。楚行知道今日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如此收场也罢了。这笔账暂时记下来,以后再说。
很快,行刑的宫人来了。这在宫里打手心也是门技术活儿,有的看着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但到了手上的力度其实已经被划去了很多,当然也有几下就把人的手打废的。想来清沐今日的表现杜皇后觉得不错,这五下很快就过去了。落在清沐手上的感觉还好,估计第二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齐王妃看着清沐被打手心,眼里闪着快意。楚明再一次替自己的三皇兄掬一把同情泪,这样没脑子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弄回去的。
沈贵妃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下去了,“陛下,今日阿阳有句话倒是说得在理,这昭平王与司徒姑娘虽说是师兄妹,但毕竟不是亲兄妹,这二人处在同一府邸,难免让人说闲话。陛下一直是把昭平王当子侄的,司徒姑娘也是老将军的后人,臣妾实在不想有人议论于他们”。说着,沈贵妃还露出一副颇为他们着想的样子,生怕别人误解他们。
沈贵妃这些日子以来,也知道了惠婉公主的心思,想着女儿已成了这个样子,索性就成全了她吧。看那昭平王也是玉树临风、翩若惊鸿之姿,估摸着就在徽京了,府邸除了这个惹人厌的师妹,再无旁人。这么想来,只要把司徒清沐弄出去了,倒也是可以的。
梁暮没想到,居然有人恶意揣测他和清沐,气得当即面色就变了,“还请贵妃娘娘慎言,清者自清,这些话贵妃娘娘听齐王妃说过就算了,何必当一回事儿。在场的普通百姓尚且明白,只有内心龌龊的人才有此等龌龊的想法,贵妃娘娘还是不要被蒙蔽了”。
楚行看梁暮对自己母妃出言不逊,当即也回敬了过去,“昭平王,请你慎言,母妃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怕人误解于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口出妄言”。
楚明也不能看梁暮出言伤及沈母妃的脸面,“昭平王,你若真是为司徒姑娘着想,就该明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师兄,看来尊贵的齐王、宋王殿下是不明白这句话的。在他们眼里有血缘关系的,才算兄弟情深,想来没有血缘关系的,在他们眼中都算不得兄弟姊妹。还是贤王、宁王洒脱啊,身为皇子亲王,没有什么架子,真心待人,也从不以恶意揣度人心。”
清沐说完,也不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直接面对着景庆帝说道:“陛下,臣女记得一段往事。昔年,外祖父曾陪陛下微服私访过,在行经康州的时候遇到过一对感人至深的姐弟。那位姐姐背着生病的弟弟四处向人下跪,求路过的人救她弟弟一命。也是那对苦命的姐弟运气好,遇见了陛下和外祖父,那位弟弟得救了。
后来才知道,那并不是亲姐弟,只是一对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孤儿。那位姐姐还拼尽全力供弟弟读书。苍天有眼,弟弟科举高中,而后扶摇直上,还不忘留在康州的姐姐,常常派人探望,一直将姐姐的恩德铭记于心。这位弟弟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的,就是以刚正不阿著称的李中大人。
陛下曾下旨嘉奖过李中姐姐的高义,李中感念陛下救命之恩,也一直鞠躬尽瘁地报效朝廷。臣女想问,在李中大人和姐姐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里,是不是也有人这么恶毒地揣测过。请陛下传召李大人,臣女斗胆,想当面问一问。”
说罢,清沐朝景庆帝重重地叩首,可见决心。
楚行听到清沐抬出了李中,不由地怒道:“司徒清沐,你这是偷换概念。李大人与其姐幼年相依为命,一直相互扶持,而你和梁暮与他们不同。你们……”
“我们如何,我还不到六岁就被师父带回,是师父和师兄悉心照料于我,才让我安然至今。我与师父、师兄多年来也算相依为命,我和师兄的兄妹感情,没什么不敢说的,比起你和惠婉公主的兄妹之情,有过之而无不及。”清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楚行的话,让楚行一口气生生地憋在心里出不来。
“够了,不必再说。”景庆帝出口打断了楚行与清沐的争执,这件事再说下去,还得把李中扯进来,越说越麻烦。这个司徒清沐也是什么都敢说,记性那么好,这件陈年往事他都快记不住了。
“贵妃,云起有句话说得对,清者自清。你这丫头,朕倒是不知口齿如此伶俐,陈年往事还能被你拿出来说道,当日在猎场上却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不过你这丫头有句话说得好,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若天下人都能像李中姐姐那样高义,这个世上也会多几个像李中这样的人才。朕知道,你与云起是纯粹的兄妹情,以后谁也不能再恶意揣测,再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到到朕的耳朵里,定不轻饶。”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景庆帝的话明着听是不让人再恶意揣测,但他金口一开,已断定了二人的兄妹情谊,那这二人只要在徽京,在东楚,就只能是兄妹,哪日突然不想做兄妹了,或被人发现了什么,那就是欺君之罪。
梁暮忙向景庆帝道谢,“陛下英明,谢陛下明察。云起与清沐不只是师兄妹,也是父母、师父认可的真兄妹,如今陛下也认可了,更是名正言顺。昔日,清沐曾到云梁游玩,母后对清沐非常喜欢。云起曾有一胞妹,幼年辞世,母后痛不欲生。清沐与云起胞妹同岁,且生辰在同一日。母后心里早已视清沐为女”。
清沐没想到,师兄会将倾城公主的事说出来,那毕竟是师兄的伤心事啊。
清沐也只能跟着师兄向景庆帝谢恩:“谢陛下英明。陛下说的对, 若天下人都能像李中姐姐那样高义,这个世上也会多几个像李大人这样的人才。若天下人都能像师父、师兄那样不辞劳苦、救人一命,那这个世上也会多几个像清沐一样能好好活着的人。陛下胸襟开阔,那些凡俗之人怎及得上陛下慧眼如炬。 ”
沈贵妃、楚行恨死这个司徒清沐了,如此伶牙俐齿,还指桑骂槐,真是可恨……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楚行和楚明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齐王妃急匆匆地走了。
楚明重重地看了清沐一眼,凉凉地开口:“本王竟不知你如此牙尖嘴利,真是小瞧你了。看来以后本王要好好再认识你一番了。”
“用不着,清沐人微言轻,并不想有这个荣幸。宋王殿下请,好走不送。”清沐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梁暮等人身边走去。
几人也不再看楚明,相偕出宫。
楚玄有些心疼清沐的手,忙问道:“清沐,觉得如何,手还疼不疼?”
“放心吧,一点都不疼。还没以前师父打得疼呢,也没有师兄打得疼。”
梁暮觉得好笑,清沐自己不以为然,可听在他们几人的耳朵里,颇有些小女儿撒娇告状的感觉,当即拆清沐的台,“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不好好念书的,自己偷跑到山上玩,不打你打谁”。清沐朝着师兄吐吐舌头,表示不满,这搞笑的神态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清沐,今日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本来很不放心,但看你进退得当,只靠言语就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当真是酣畅淋漓啊。我们几个说是给你压阵的,反而无用武之地了。以后就得这样子,什么也不用怕,谁欺负你,就打回去,我们都给你撑腰。”楚玄对今日清沐的表现与有荣焉,很是满意。
楚承也不吝夸奖:“清沐,真的很厉害,女中豪杰,有江湖豪侠之风,也颇有老将军的风采。”
清沐想想今日,为了顺利过关,忍着性子说了景庆帝一大箩筐好话,心累啊,不过,自己也算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