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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向上翻开，从里面钻出个穿着灰西服的中年胖子，一下车就发着牢骚:“听见喽！别摇了，把我的魂都摇散了。”
他冲牛头马面点点头，转身发现老崔在向他招手，一个箭步冲过来，这两个男人就拥抱上了。
“老关啊，好久没见，你又胖了！”老崔激动的拍着胖子的后背。这俩人真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那个基情四射的亲热劲，把我看的都有些无语。
这个西服胖子难道也是地府的阴差？那跑车又是怎么回事，这和我想象中的阴曹地府差距很大啊！
“走走走，车上聊。”那个关胖子将老崔请上前排，发现站在一旁的我有些奇怪:“老马，这小子阳气还没脱尽就被你拘回来了？”
“唉呦，差点忘了！”老崔从车窗里探出头，朝我使个眼神:“你个败家玩意，就该让他们把你整到下面去受罪！还不快点过来给关大爷磕头！”
我估计这胖子就是老崔嘴里的熟人了，这么大根的救命稻草还不赶紧抱上更待何时？我慌忙近前一躬到地:“关大爷您好！”
“哎，这是怎么个意思？”关胖子见我起身又要下跪，忙一把搀住看向老崔，这老崔头也是个演戏的行家，他假装气的不行扭头冲马面撇撇嘴:
“你问当值的阴差老爷，这个小王八蛋自己作死，我也救不了他！”
“老马，咋回事？”
“他是崔赶山的徒弟，学艺不精出了些意外，把阳魂链子扯断了，我们就……先扣住再说。”
看来这个关胖子身份不低，阴冷高傲的马面在他面前说话也要加着小心。
“你说这事弄的，我就说老崔你办事二虎吧，你还不服，你看看，教个徒弟都能送到鬼门关里来！”
关胖子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也有些不好办，他的胖手挠着不剩几根头发的秃顶，想了一会来到马面跟前，低声和他交流了几句，这才朝我招招手:
“行啦，这一声大爷不能让你白叫，先上车吧，回去再想办法！”
有门啊！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敢过分表露出来:“太谢谢您了！”然后连忙上车坐到老崔身后。
关胖子转身又对牛头说道:“老马今天当值，你又没事，跟我们一起回吧！”
“你接朋友，我跟着算什么？”牛头看看我们，说话的声音居然像个小女生。
“瞧你说的，我给你介绍介绍不就认识了么？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你在上面公干也有个帮衬！……”
老关说着下车打开了后座门，连说带拉的把牛头推进了后排，直接坐到了我身边，这才又上车，和马面告别后扬长而去。
一路上，前排俩人都在聊什么升官发财的破事，我却不自觉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身旁的牛头。
刚才听她的声音像个花季少女，可这长相么“啧啧”，真是不敢恭维啊！要是在阳间肯定嫁不出去了，绝对是一剩到底的绝版剩姑！如今我心情不错，还有闲心替这牛头姑娘担心。
她似乎对我也很感兴趣，硕大的牛头直愣愣朝向我，两只铜铃般的牛眼一丝生气也没有，就这么死死的盯着:
“你是第一次来？”
“啊，是！”
“你也是走阴的？”
“啊，不是！……啊，是！……不是不是，是是！”
我见牛头姑娘一付生人勿近的造型，只敢用是不是来回答，结果前言不搭后语，差点说漏嘴。
“什么是不是的，刚才吓着啦？”牛头姑娘见我很不自然，居然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怕我啊？真有意思！”
她说完见我还是一付担惊受怕的模样，居然当着我的面开始宽衣解带，将那大白袍子脱下来，露出里面一套贴身的黑衣。你还别说，该瘦的地方瘦，该肉的地方肉，抛开长相不说，牛头的身材还挺不错。
“你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人家换衣服吗？看来在阳间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她边打趣我，边用双手扯着头上的牛角，不一会就像变戏法般将整个牛头都拽了下来，露出白皙的脸颊和一头秀发，这可把坐在一旁的我惊得目瞪口呆！
我去！以前只听说过美女画皮，这次可见到现场直播了，我连忙别过头去不敢看，生怕被这女鬼的真面目恶心到，再一生气要了我的命！
她见我不敢正眼看她，更得意了，双手捧着脱下来的牛头在我面前比比划划:“总听说走阴的胆子都大的很，没想到还有你这样胆小如鼠的，嘿嘿……”
“行了啊，别闹了，他是第一次来，你别破坏了地府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老关边开车边帮我解围，不过他说的美好形象我可是从来没有过！
“唉呀，逗逗他么。”黑衣姑娘这才把牛头扔在一旁，“我叫牛欣欣，你叫啥？”
“武……磊”我含糊答应着，偷眼打量她，并没有想象中女鬼的恐怖面容，看容颜就是个十六七岁的普通女孩，只是肤色白得出奇，这才大着胆子问她:
“你真是牛头阴差？”
“那当然了，除了阴差谁敢乱放人进地府？”
“你现在的样子就挺好的，为啥要戴个牛头？怪吓人的。”
“这都要怪你们阳世的人，你以为我想啊！那头套又不怎么透气，戴着可不舒服了！”
她双手拢着长发，用根丝带扎好，见我面露疑惑:
“最早确实是牛头马面负责接鬼引魂，可那二位早就升迁了。后来的阴差在干活的时候却不被那些新鬼认可，费力解释还不说，更有掉头就跑的，我们不能每次引魂都要动用蛮力吧？有前辈就想出了这个法子，从此阴差公务就要穿上这套行头，新鬼一看是牛头马面来接引，一般也就认命了，我们工作起来也轻松许多，这规矩就传了下来。”
我说呢，原来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看来阴差里也是能人辈出啊，还能想出这么个损招:
“那黑白无常呐，也是cosplay吗？”
“在地府里可不能乱说话！那二位可是地仙般的存在，也是我们阴差的大统领，他们专门处理那些恶鬼魔头，如今很少在阳间走动了……”
看来还是地府里等级森严，不像社会上那般鱼龙混杂，我正感慨着，老关回头看了我一眼，呵呵笑道:
“如今地府里人手紧缺，编制扩充批不下来，所以临时招来的都是见习阴差，把牛头马面套上就可以上岗了，既好管理，出了事也好甩锅……”
“关主簿，这都多少年了，我不能算是新人了吧，什么时候能转正？”
牛欣欣和老关就人事问题讨论起来，我一时也插不上嘴，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驶出了浓雾，老崔开始给我如数家珍的介绍起窗外的地府景色。
……
“答应你的事我能忘吗？人事安排哪那么容易。”老关把车子停到一处城关下:“说得口干舌燥的，先喝点东西吧。”
牛欣欣掏出令牌办了过关手续，老关领着我们进了一座阴间商铺，抬头看到暗红色的招牌“鬼巴克”！还是那熟悉的造型，只不过白圈圈中的不再是美人鱼，而是一个妖娆的女鬼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