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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这是我家以前住的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带着我来了一个叫三十公顷地的村子,也是我小时候的家,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几户人家,大部分都搬在了镇上。
村子里的房都是挨着的,中间只隔了一堵不到2米的矮墙,那会儿我家住在中间,江锐住我隔壁,所以我俩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然后另一边是和我同龄的男孩儿家,叫宋闻铭,他还有一个弟弟,比他小两岁,叫宋闻璟,小名叫二毛,他们的爸妈是老师,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儿,都不用走大门,翻墙就到家,那会穿的裤子,裤裆补满了不规则的补丁。
我总是欺负他弟弟,因为他超级可爱,两个肉嘟嘟圆乎乎的胖脸蛋儿,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可招人稀罕了,我只要一翻墙,他弟就会用稚嫩的声音喊他哥说:“哥哥,隔壁家的壁虎又来欺负我了!”那会儿我就喜欢和他弟弟玩,傻不拉叽的,让我就想追着逗他玩,而江锐喜欢跟在他哥屁股后面,因为他哥长的那叫一个俊啊,鼻子高高的,一张小嘴,深邃的大眼睛,长的又黑又瘦,笑起来眼睛会弯的跟月牙一样。
江锐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对他说,“诶,我们来玩过家家吧,你是爸爸我是妈妈,小璟是我们的宝宝。”但是他好像只想和他弟还有我在一起玩,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
只可惜这样无忧无虑且平静的生活被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给打破,他的弟弟出事了。
“慢点,是不是进不来啊!”小璟的妈妈站在院子里,对着一辆大头三轮车指挥着:“二毛,你别站在那儿,去找你哥玩去。”那辆三轮车后箱上放满了木板,压的车头都快翘起来了。
“师傅,你不行把车头稍微往左挪一下呢?看看能不能进来?”
“够呛啊,大妹子,你家这大门有点小,进不去啊。”大头三轮车被卡在了门框中间,他家要翻新屋子,为了方便,他妈妈就想着把车直接开进院子里,可惜门口太小,车头太大,卡在了驾驶座的位置。
“你把车轮往左挪一挪,还有点空地,应该可以进来”
“行,我试试吧”司机试着转动着方向盘,果不其然,车头进来了,但是碰掉了一块大石头,这石头也是巧,小璟站着的位置,离墙有一米远,不偏不倚的掉在了小璟的头上,直接把他大半个身子压在了下面,从头部流出来的血,好像源源不断的细流,她妈直接吓傻了,没有大叫,没有过去看小璟的情况,两眼无神的站在原地,是司机听到嘭的一声,下车去查看,才发现旁边居然还有个小孩,但是这会儿,人已经被石头压的不成样子。
“我的个娘嘞!快点!快点叫人啊!”
司机惊慌失措,连忙跑过去准备往起搬石头,小璟的爸爸正和他哥在屋子里计划着怎么做隔断,就听见有人在大喊,连忙跑出去,就看到小璟被压在了石头下面,闻铭看到这一幕,突然停住,仿佛被定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他张开嘴,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将到嘴边的尖叫,用力的压了回去,他缓缓的走过去,伸手想要帮忙一起搬石头。
“啊啊啊啊啊!”他妈妈瘫坐在地上,眼睛睁大,目光涣散,两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脸,颤抖着张开嘴,声嘶力竭,疯了般的去吼去喊。
我家正在屋子里吃饭,听见这肝肠寸断的哭喊声,我右眼皮连跳了三下,连忙跑出屋子,翻墙进他家院子里,就看见这悲惨的场景。
他的妈妈坐在院子中央,抓着头发在哭喊着。门口停着一辆三轮车,车子的侧面,有两大一小正在努力的搬着一块儿大石头,再走近看,石头下赫然是小璟,他的上半身因为被压着,看不见脸,下半身也因为躺在血泊里,已经看不出穿着什么颜色的裤子,但是我知道那就是小璟,宋闻铭正在用双手极速的挖着地面,似乎想要挖出来一个洞,手指甲已经脱落,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两眼无神,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我被这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因为这可怕的景象急速的冷却冻结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窒息的要晕过去,整个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唯一清醒的认知,告诉自己赶快远离这个地方,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中。
“他爸!他爸!快点过来啊!出事儿了啊!”我妈这会儿也已经从大门跑了进来,大声喊着跟在后面的我爸。
众人帮忙一起抬起了那块儿大石头,石头下的小璟,已经面目全非,脑袋和脖子也只有一丝的皮相连着,上半身被压扁,内脏也因为石头被拿走的原因,流淌了出来,看着这一幕我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大口的呕吐起来,眼泪也随着鼻涕流进了嘴里。
周围的邻居也闻声赶来,都被这悲惨的场景所震惊。
“赶紧的,打电话叫120啊!”
“不行了,都成那样了,活不了了。”
“是啊,那头都快掉了!”邻居们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个个都在摇着头。
我这会儿已经不再呕吐,缓了好大一会儿,强撑着身体,从旁边找来一块儿塑料布,想要盖上小璟的身体,正当我想要放上去的时候,他妈站起身,一把将我胳膊拽住,狠狠的向后抛出去,他妈妈的力气好大,直接把我摔在了地上,恶狠狠的看着我:“你个小臂崽子,你想干什么!我儿子还没死呢,你给他盖什么布?啊!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儿子死!”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抱着小璟的身体嘴里一直念叨着“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被抱起的身体,头和脖子彻底的分开,头在地上,身子被抱着,他妈看见这一幕,直接晕死了过去。
从这以后,他妈彻底疯了,宋闻铭也一直把自己关进屋子里,没有出来过,他爸每日在家酗酒,家里已经乌烟瘴气,我很害怕,也一直躲在家里面不敢出去。
每到晚上,总能听见敲大门的声音,是小璟他妈,嘴里还在喊着:“二毛啊,快和妈妈回家啊,妈妈来接你了。”每家每户都挨个敲一遍,说着同样的话,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就要往走抱,看见女孩儿还会打,边打边说:“谁让你出来的?跟我回去,看我打断你的腿。”至此村子里的小孩儿没有一个是敢单独跑出来,出来就被打,揪着你不放。
大家看这一家子可怜,经常给送饭,还有送钱让带上去给看病的,也有好多人劝说着他爸说:“你是个大老爷们儿,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不想你自己,你得想想大毛啊,大毛还小,你要是再出了事儿,你可让大毛咋个办?”
邻居们好说歹说,他爸这才听进去,过了差不多两年,他爸就带着他妈和宋闻铭一起去了金港给他妈治病,正好有亲戚在那边做生意,已经帮忙联系好了医院,走的前一天晚上,宋闻铭翻墙到我家找我,对我说,他会回来找我的,让我等他,他说他要娶我。我只当他脑子还不清醒,而且还小,只当他这是过家家的玩笑话,点头答应着他,对他说我等着你。
结果他家搬走以后,我就开始发高烧,做噩梦,同一个梦,连着梦了一个星期,小璟的头漂浮在空中,总是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我嘴里一直说着胡话,眼看高烧不退,我爸妈就带着我去了镇子上的大医院,在医院住了三个月,也没见效果,那会儿的我已经失去意识了,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是在家里。
“妈呃”我的声音好疼,嗓子好疼,火辣辣的疼。
“佳宁!呜呜呜”我妈原本是躺在我身边,听见我的声音以后,先是一怔,然后趴在我身上一顿猛哭,不知道还以为我没了,从来没见我妈哭过,更何况哭的这样撕心裂肺,我想伸手抱抱我妈,奈何我浑身没劲儿。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头疼不疼?啊?”我妈抽泣的坐起身,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撩起我的被窝翻看着。
“我呃水冰”我的喉咙里好像卡了一颗仙人掌,又疼又感觉像火燎。
“哦哦哦,水,冰水?”我点点头,随后她着急忙慌的连鞋都没穿就往外面跑,我家院子里有个井,每次用水喝水都是从井里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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