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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孩内敛到已经可以完全牺牲自己的地步。准确的说就是可以接受别人的得寸进尺,甚至不恼不火,以免别人会留下对自己的哪怕一丁点记忆。
他孤寂到害怕在别人心里留下身影。
在之后的每一个日子,他都细数着生活,即便已经离那样的考试只有近乎一步之遥…但他的每一天的每一寸时光,都仿佛被拉长放大,熬不过去的不是时间,也许只是他内心的煎熬。
他好像想起了张爱玲写的那句话,什么蚊子血、什么朱砂痣…总之他并不觉得那个女孩对他而言多有意义,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人家。
无论起源为何,都受到方向性的影响。而陈世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一个x、y基因交融发育成的普通胚胎。也正因为“男人”二字伴随其一生,所以身为男人的责任和欲望,是他无可避免的。并且从某种时刻起,他意识到这种原始的喷发,可以成为抑制自己变成静止的湖水,于是乎他并不用自己内心趋近的孤寂来修饰,这种普通男人都会有的情绪。
他也会对看漂亮的女孩投去多几眼的目光;他也会偶尔在夏日违背着内心的寂静,朝着少女们裸露、洁白的大腿嫖去眼神;他会因为漂亮女生与自己说话而难以抑制内心的悸动,甚至愿意更尽力的献上帮助;他甚至和智开在学校的晚会讨论起哪个哪个更漂亮,即便这令智开格外惊奇…这些种种无不说明了,他到底还是一个男人,男人这一标签似乎让他找到了规避平静的巨浪,即便那小船承载不了那重量,他还是像圣地亚哥一样拉起风帆。
就好像只能靠与巨浪亲吻,才能抗击原本的命运。
正是因为如此,也只有因为如此,挑动得起少年近乎静止的心的人,才会如巨浪向少年翻涌而去。而普普通通的人,他全部报之以平静的态度,模棱两可的姿态,尽展温文儒雅,好像对谁都是如此,不偏不倚,只是那个女孩正好成了那无辜的受害者。
那一天,少年和往常一样来到教室,对于教室内的各种喧嚣起哄,喊着那个女孩名字笑嘻嘻的众人的置之不理。他本就该这样,因为高考并不是他的事情,他只是害怕被人当做异类看待,而隐瞒了许多事情,甚至为了更像一个普通学生而参加了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高考。
也许是因为他毫不在乎的神色,大家也都乘兴而去。或许是因为少年展露出毫不在意的感觉与女孩羞愧难耐的样子形成对比,大家反而还时不时饶有兴致的回味着。
在抽屉的深处有一封信,少年先是摸到了还未干的涂蜡,才将信件拿出来。
那是一个精美的信封,有星夜与海,虽然翻腾剧烈,却格外静谧。
打开信封后,里面只有一张折叠过的a4纸,上面写着一句话令少年一直困惑着许多年。
“你不像任何人。”
落款是那个女生的名字。
即便只有问问题才产生的交互,居然可以延伸到为自己写一封信…少年觉得有些许可笑,毕竟自己只是个这么安静的人,怎么能理解别人的热情、无畏与奔赴…
他转念一想,会不会是自己也遭中别人的整蛊…不过在仔细对比字迹后,少年还是认定这就是女孩的手笔。
但他并不在乎…一来源自内心的孤寂与静止,二来这个女孩并没有能如巨浪一般侵蚀这个少年。正因为这个少年安静到封锁住了内心,灵魂的呐喊得不到回应,能勾起他内心颤动的,只有那外在的皮囊吧。
那女孩根本不出色呢,甚至长得很不好看。只不过因为自卑的缘故,她看到了和自己行为相似的人…不过她判断错误了,这个少年不是自卑,只是希望可以静止到不会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罢了。
对这个女孩而言,她以为两者可以互相舔舐伤口吧。
后来,恶作剧越来越恶劣,出于自卑的女孩也从来没敢找过班主任,同样的少年也从来没有出面表过态,他把这一切都当做风,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自然停止。
其实他不是不在意…这样子被拎到台面,对于这样一个安静的、内心渴求孤寂的人来说格外恐怖。但他不希望事情愈演愈烈,他认为怎么解释都可能会将事件朝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索性不做解释。
但其实他不解释,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懦弱,对于社交的恐惧,对于静止的直接背叛。
他只能一点点地将自己拉离那静止的彼岸,偶尔会有推波助澜的浪,但他不敢直接就换乘大船猛地行驶离开。
因为…就好像已然透亮但还模糊不清的命运…其实他早已看到了暨定的结局。
“我知道他试图切断所有的社交,这样就可以让灵魂的交集减少,当灵魂不能像一张网一样可以和其他的灵魂交互,其灵魂就立于原点。
而过去如泡影,现在如原点,未来则是从原点往前的分支可以分出无数分支的路线,那通往的一切的未知便是无法预料但暨定的结局。
而切断了和无数人的交集,从某种意义就斩断了无数未来可能出现的分支。就让那暨定的结局在最少数的分支内出现,于是乎这个人就越来越看得清那无法预料的结局为何,也非常轻易的就找到最简短的通路抵达那暨定的结局。
这是他未来才做到的,不过这个人或许早在年少都已经能隐隐窥见了吧。”
他早就知道自己必然会走向静止的彼端,正因如此他才做出些许的抗争,只是为了让那结局来得更慢。但也因为他知道未来暨定,所以直接背叛只会事与愿违,甚至还让自己在当下陷入尴尬的泥潭。
而且…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对于好坏根本没有定义,也许正因如此,他未来会照着规章制度去办事,明文规定便是好,不允许做的在他看了皆是恶。
少年回过一封信。
上面写着蛮长的文字吧。
总之…
从那以后,女孩就到了更美的地方,那里不会有人羞辱她,不会有人不鼓励她努力变得开朗…总之那里的美好也许只是这个叫陈世的少年替他构想的吧。
即便血肉模糊,但女孩可能会觉得当下的样子与坠落的姿态,比她自卑地活在这个地方要美丽太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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