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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流下,两岸皆是大块的尖锐碎石,其中深埋着灰白的树枝,还有一些显眼的,被撕成一条条的衣物布料,这里先前也许紧握着一只手
“天气难得放晴一阵,但看这天际云涌,恐怕倒是还免不了一场暴雨。”书生笑吟吟道,在人前他似乎永远都是这副模样,世间诸般与己无关。
“咱们修者还惧区区雨水吗?”黄枫与其并肩而行,目光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被水流摧残后的废墟,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呵呵,并非如此,世间万般性相,皆存正反一二,柔和的雨水对于旱地农民来说是希望和喜悦,对于缝隙之中的蚂蚁来说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水形难喻,无孔不入,吞噬一切能被融合的事物生灵,如果是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雨洪流,你们又能抵挡吗?”书生平静的叙述着,越是往后,其语气便越是给人一种话里有话的感觉。
“嘿嘿”不知道说些什么的黄枫,只好嘿嘿干笑,好在后面书生也不再说话,得以让他静下心来思考,虽然是短暂的。
三人沿着小道走走停停,于黄昏朦胧光芒的照映下,来到一座城池前,门顶悬牌,上书悬光二字。或许是日光的问题,它看上去暗淡不堪,与之前相比,就连门口也有了守卫把守,虽然看上去像是赶鸭子上架的临时工。
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黄枫能看到与自己相同的情绪,那就是疑惑。默默和书生并肩站在一起,侧耳听着壮汉与一个有着些许黑眼圈的守卫交谈
“近日城内不太安生,几位虽修为不错,但切记小心行事。”守卫照例告诫着,当被询问其发生了什么后,他先是面色一白,随后便用着古怪的神情回答道:“自大雨初,城内已经莫名死去四名修者,不是断手足,便是开膛破肚。要知道,其中修为最低的也在人境巅峰,要在城内悄无声息杀死一个修者”说到这,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看模样是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在一脸无所谓的书生带领下进了城,一进城,便是一股明显的压抑气息。虽然街道仿佛如往常般,店铺也都在照常开张,人们的脸上或平静或洋溢笑容,但一种如同迷雾般的感觉始终盘踞在上空,令人打心底无法轻松。
“你觉得有可能吗?”壮汉用手挡在嘴旁,对着书生说道,后者则是摇摇头。
“时间对不上吧,除非这里是起点”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人出去逃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这里?”黄枫适时发言,二人闻言点头,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又前行数米,在岔路口旁,黄枫与这两个人道别,随后便火急火燎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或许是思家心切,黄枫甚至都没注意到身后那躲在暗处的目光
巷幽声静,鸦立墙头,一路走来,门窗紧闭,直到沟壑前。那座木屋依旧在大风中坚挺着,如同那犄角旮沓里弱不禁风的蜘蛛网般。走过嘎吱作响的木桥,庭院内的植被茂密,以至于都蔓延到脚下石板旁,在树影下,房门虚掩着,似乎在等待着很快就会回来的人。
“繁光?”黄枫的声音有些颤抖,轻手推开房门,但屋内空空如也,熟悉的感觉令他神经放松。在一张靠着墙的椅子上坐下,这是他打猎归来后清理武器和分享收获喜悦的固定位置,冰凉的感觉自屁股传来,令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拿出玉牌再次联系居探,但依旧没有回应,联想起守卫的话,黄枫顿时心感不妙,屁股还没焐热便又出了门。不料没走几步便看见一道白影站在桥边,走近一看居然是笑吟吟的书生,他似乎在专门等着黄枫。
“你有什么事吗?”黄枫不动声色的扫视附近,但却没发现壮汉的身影。
“我与他道别了,反正我知道的线索就那么多,倒不如等他调查出结果后我再去助其一臂之力。”书生嘿嘿笑道,随后纸扇遮面,一对黝黑的眸子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说道:“黄兄是否遇到了难题?比如挚爱之人不见踪影,又或者珍视之物彻底遗失?”
黄枫平静的注视着他,后者神色略微变化,随后手中便出现了一盏老式的煤油灯,隔着有些朦胧的玻璃灯照看去,内部空空如也,灯芯早已燃尽。
“这是”看样子貌似就是普通的照明工具,黄枫接过后有些疑惑道。
“我寻到的一个机缘,此灯名为追忆之灯,强烈的情绪作为引燃指引之火的燃料,命运的丝线会带领你找到记忆中的一切,只要还存在于世间。”书生用着低沉富有磁力的声音缓缓道来,一种别样的气氛弥漫开来。
命运丝线
黄枫内心一凛,当他听到这个概念时,一种类似于种子萌芽生长的感觉便出现在他的灵魂中,但当他想要去寻找其痕迹与根源时,却毫无所获,仿佛在与空气斗智斗勇。
“为何要帮我,这东西如此珍贵”黄枫想要将东西还回去,但被书生拒绝了,只能呆呆端在手上。
“机缘,收藏于室为宝,携带于身为甲,助人道事为物。我一来是四方神游的旅人,无安置它之处,二来此物也无法保我性命,倒不如赠予正有此需的黄兄。他日若有缘分,再还予我罢!”书生拱手笑谈,其清朗眉目间令人神清气爽,绝无一丝阴谋诡计之意。
“既然兄弟都这般说了,我再不同意倒是显得我不明事理,多谢!”黄枫微微躬身,双目微眯在心间回忆起繁光容颜,只见一缕细如发丝的白色烟气不知从何处来,如同灯火般正坐于灯台中央,不出两个呼吸,一团朦胧的微光便散发开来,好似一朵洁白昙花默默绽放。
“向东北,漫漫之森。”
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旁回响,黄枫睁开眼睛,他能清楚的看见一根宛如蛛丝的丝线自灯内来,悬于空中,引向东北之方。
二人对视一眼,仿佛在此刻达成了某种默契,一齐动身向着指引前行
话说另一边,二人前脚刚走不过一刻,一道人影便乘着怪风来到此处,那人隐在风中,虽气流卷卷,但庭院树植,甚至地面野草都不曾因此动摇。仿佛知晓了内部无人,那人双手似结了一个印准备离开,不料东北方忽现一道七彩霞光,好似那天帝的玉盏打翻,其内琼浆玉液化作此道神光!神光溢彩耀四方,举世皆惊疑帝临。只恨背无翼,足无风,不能亲临其地,观神迹,寻缘机!那人也是明显一愣,足足站立三秒之久,而后便随着一阵风去了。
路途之上的二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神异悬光,黄枫先是目露惊色,而后便心生怀疑,尝试着询问书生道:“这可是你所寻的机缘?”
“是,也不是,正如路旁花,你能忍住不去看上两眼吗?”书生笑吟吟回答道,不紧不慢的与黄枫并肩而行,话音未落,便听见破空之声,如光似电,不用想也知道其目的何处。
“罢了罢了,你怎么还在此漫步,不怕让人抢了先机?我去是寻人,天大机缘自然与我无关。”黄枫再言,却见书生摆手笑道。
“呵呵,机缘机缘,无缘何来机,在下游四海走八方,见过的稀罕物,多哩!”
“哈哈哈,兄弟觉悟倒是高,我也曾想做一旅人,心无旁骛,只识天下美景。”沿着指引继续前行,不一会便见一溪流,略作休息取上一些清水后便继续上路。大抵是路途无趣,黄枫觉得好不自在,于是打起了家常。
“旅人不过一念之间,何有曾想,为何不现施?”
“只因我那心中皆是放不下之事,又牵又绊,难下决定。”
“天下放不下的事情可太多了,思这念那,徒增心烦喂养心魔也!我问你,你可是修者?”
“嗯?自然是!”
“那你说,修者修者,都修什么?”
“唔”黄枫看了一眼书生那俊俏的面庞,又低头看了看枯叶铺地的脚下,沉吟半响后回答道:“修气,练其入体为己用。修道,三千大道路漫漫,其身在天地间,天衍四九,地争其一,乃要修之道。修心,心念意起,如推波之风,又如掀舟之浪,念纯道成,念杂道毁。”一顺脱口,黄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具身躯的主人确实看过不少的书籍文献,也有着自己的道理追求,却不想如今成为他的经验。
“呵呵,道黄兄所言极是,但我看你似乎并未真正理解,不过是死记硬背罢了,像个凡世间读死书的呆子。”书生眼中射出欣赏的神色,随后又收了收目光,坦言道:“你可知,为何要修气,又为何要修心?而道又是什么?我们走行于此,亦是道,我们谈吐换言,又是道。”
黄枫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谦虚的说道:“不知。”
“天地开辟之初,日月星辰同辉于空,烟瘴郁毒涌于地,后经过三千六百年,日坠月裂,星辰溢流,借由此般灭世之力,世界轮转而行。一缕星辰之间泄露的日月神辉坠入大地,顿时烟散瘴逸郁毒灭,生机开始降临。灵气便来到世间,植被,生灵,皆靠灵气在体内周转而避免遭受地尘入体。
三千六百年为一周天,四十二周天为一轮转,届时日月相会,瑞光祥和。正所谓,流光溢彩池边泻,瑞兆福光如雨沁。生灵并不需要时刻抵御地尘了,于是乎灵气逸散,经络闭塞。唯有生灵孕育诞生之前,灵气还能在体内周天运转,以护安全。而后的生灵基本上都是一生下便进入了灵气逸散的阶段,直到下地行走,经络彻底堵塞。
所以练气,与其说练气,不如道是寻回气,通经络,疏骨骼,重构胎中之周天,俗称修炼。寻回灵气后,便是寻道,生灵皆有道,贪嗔痴念是道,无欲无求是道,登峰造极亦是道。正所谓道生道,念化念,道之艰辛、道之苦难、道之凶险、无念修行是道,执念提携是道,杂念丛生亦是道。
小道如繁星,大道化诸天,唯念不动摇,方可见真理!”书生的眼中似有神光点点,又似那夜空繁星,他面带笑意,缓道言:“此乃修心,同修行,自是修炼。我见黄兄模样已是壮年,修为却如溪中之水,想必是因你那道心全无的缘故!”
好似那雷霆万钧震心弦,甘雨霖露沁神魂,一语道破茫中秘,修道修身不修心!
黄枫瞪大了双眼,双唇轻颤,抬起之手呈指状,却不知指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