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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江刚要回禀，就被钱老爷子打断了。
“大江，你莫着急，来，先喝口水压压风再说。”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不那么冷了，可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的，至少让人家喘口气儿啊，没看钱大江嘴唇子都发白发干了嘛。
“对对对——”
张氏也反应过来，自己是心急了，立马亲自从桌上倒了杯水，让钱大江赶紧喝。
钱大江受宠若惊，也不管那水是烫的还是凉的，直接一碗就灌了下去。
好在他发现，这水已经温了，要不然嗓子都能烫破。
“回禀老爷子老太太，都打听清楚了。
这杨宝山确实有个小闺女，只不过——”
钱大江眉头紧蹙，这才将自己打听的事儿，一五一十都说给了钱老爷子和张氏听。
事关自家四爷的婚姻大事，他当然尽心尽力，甚至还使了些小手段，把那杨家姑娘不为人知的一些事儿，也都打听了出来。
原来，这杨家所谓的小闺女，并不是杨宝山的正妻所出，只不过是杨宝山外室给生的一个女儿。
那外室身份也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卑贱，乃是一个扬州瘦马。
原本这样的身份，是不能给杨宝山孕育子嗣的。
可事有凑巧，偏偏就让那瘦马怀了身子，一朝母凭子贵，本身又长得极为出挑，很得杨宝山喜爱，还惯会伺候人，所以杨宝山便将她养在了外室。
那瘦马生下孩子以后，很是得宠了一段时间。
甚至杨宝山那正室夫人都知道杨宝山有这样一房外室，可是慑于杨宝山对那瘦马母女的喜爱，一时还真拿这母女两个没有办法。
好在这瘦马是个没什么福气的，在杨宝山身边只享了几年福，在女儿七八岁上下，便因病亡故了。
外室没有了，就剩下个孩子，杨宝山也不能将孩子一直养在外头啊。
然后用了点手段，又给了原配家族一点甜头，然后原配就妥协了，同意将孩子带回杨家大宅。
只不过，没了亲娘庇护的孩子，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又哪是容易的。
所以这么些年，外头根本就不知道杨宝山还有一个小闺女，只知道他有正室夫人生下的两个嫡女。
原本，这小闺女还以为自己得受尽磋磨，甚至婚事上都得被嫡母拿捏。
可惜这杨宝山夫人身子不好，没过几年，也一命呜呼了。
杨家两个嫡女早就出嫁，内宅里一下没了女主子，杨宝山也没有续娶的心思，所以一下子后宅就被几个姨娘把持。
几个姨娘也不敢对杨宝山唯一还未嫁的小闺女，起什么坏心思。
毕竟她们可没有原来正室夫人的家世做后盾，所以这也使得这杨小姐后来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杨小姐越长大颜色越好，越像她那早死了的亲娘，就更得杨宝山喜爱。
原本杨宝山是想将小女儿养到十六七岁上下，把她嫁个好人家，为自己这越做越大的生意拓展一下门路，美其名曰就是“家族联姻”。
只可惜，这小闺女过了几年好日子，心也大了，根本就不买杨宝山的账，也不满杨宝山为她安排的婚事。
自己居然和一个戏子混到了一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傍晚，居然和那戏子私奔了。
杨宝山这个气呀，好吃好喝供她这么些年，马上要用到她的时候，居然和戏子跑了，他哪里能忍。
再加上，对着女儿，倒是真有几分情谊，所以一直就想把这个闺女找回来。
只可惜呀，这闺女虽然长得好，可人却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竟被那戏子骗了钱又骗了身子，最后被戏子卖到勾栏妓舫。
若不是这杨小姐，在关键时候，搬出自己亲爹的威名，说不定早就在那妓坊接了客。
杨宝山倒是气闺女，可再咋说那也是亲闺女，也只得将她秘密接了回来，一碗落汤药下去，将那杨小姐腹中的胎儿打落，对外就说杨小姐身子之前一直不好，这几年一直在外养身子，所以才耽搁了找人家。
外头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杨小姐的事儿，杨家又是封了口的。
若是不知道的人，找过去打听得到的消息，也只会是这杨小姐前两年身子不好，现在大好了，可婚事却耽搁了这样的话。
所以，丽媒人才有恃无恐，不怕张氏他们去打听。
张氏一听钱大江这话，当时就打碎了堂屋桌上那一套才用不久的茶具。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堂屋里的人都摒住了呼吸。
“这杨家也欺人太甚了，什么玩意都敢往咱们家说，还说给咱们家老四？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自己闺女是个什么德性？
跟人私奔？
珠胎暗结？
还被卖到妓坊里去了？
这就是一个破烂货，也敢肖想咱家老四？”
张氏这回是真的被气的狠了，说话都不管不顾起来。
钱老爷子却一直没吭声，只不过紧锁的眉头和难看的脸色，也很好的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若不是他是一家之主，若不是他是个爷们儿，若不是此刻钱大江夫妻还在这里，他也早就像张氏一一样破口大骂了。
这是把他们钱家当猴耍？还是让他们钱家捡破鞋？
呵呵，真当他们钱家是好欺负的？
什么玩意儿都敢往里塞？
好一个杨宝山，好一个杨家姑娘。
“好啊——”
张氏气的手指哆嗦，“这个丽媒人，嘴里没有一句话是真的，还真是恶心人，她下次要再敢上门，看我不拿着烧火棍把她打出去。”
钱大江抬头看了一眼张氏，有些吞吞吐吐。
“想说啥就说！”
钱大江其实不想说，可是，这毕竟也是他打探得到的消息，只能如实回禀。
“老太太，有的话，那个媒婆说的是真的。”
张氏瞪大了眼珠子，“什么事是真的？难不成那闺女真和咱们家老四情投意合？屎糊了脑子的玩意儿，老娘怎么生出那个笨蛋，什么货色都相中，要我说这样的玩意儿，还不如那个康晓霞呢。”
张氏当真口不择言起来，钱老爷子无奈咳了两声，示意她别啥都瞎说，耐心点，听钱大江回禀完，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