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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的夏天,我应朋友杨之邀去到遵义游玩,他是我高中时的铁哥们。近几年各自忙,都没有好好聚一聚,难得有这个机会。他邀请我去,主要是为了看看新房子的风水问题,其他什么都没说,三个小时到达遵义,就把我接到红花岗一家特色乌江鱼火锅店里,随行的还有他四岁的小女儿。
餐间我俩寒暄了这几年的境况,他借着酒意,吞吞吐吐地跟我说了一件事,说他出轨了一个职校的妹子,刚满21岁。我刚想讲几句正义之词,就被他打断,他示意我接着听他说下去。
他跟他老婆表面上很恩爱,实际上的痛苦只有当局者才能体会。对方并不是很理解他,自己是一个喜欢捣腾的人,年初选择创业,开了一家餐馆,他老婆在这件事上没说反对,也没说支持,保持无所谓的态度。他起早贪黑忙里忙外都是默默扛了下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很坚持努力地想把事情做好,出人头地,哪知天有不测风云,餐馆因经营不善两个月前宣告倒闭,无奈之下他把店盘出去,把钱用来作为新房的首付。
自己看起来人缘挺好,真正遇到挫折了也没有个人说说心里话,而他老婆在餐馆倒闭后半个月总是莫名其妙不回家,不管他好说歹说还是威胁恐吓就是不回,他也跟自己丈母娘说过,也对老婆娘家亲戚有意无意透露过这件事,一直没有改善,后来时间长了,他怀疑自己老婆出轨了。
有一次他老婆破天荒回家,刚进门转了一圈就准备离开,问都问没有问他跟娃娃最近怎么样,男人的血性方刚哪里能忍受得了这种侮辱?加之心中的委屈、不满、猜忌,一起涌上心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跑到房间锁上门查看,任由老婆怎么拍打都不开,这一看不要紧果然发现了端倪,手机上都是些暧昧的信息跟陌生人转账记录,有的对话似乎被删除过,他怒从心起竟然有杀了她的想法,不过这种冲动很快被压制了下来,因为他还有四岁的孩子,这一刀下去,孩子就成孤儿了。
过了十多分钟,他心情很沉重地从房间出来,把手机还给老婆,他老婆头也没回就离开了,一直没有联系。
说到这里,他又拿起酒杯准备倒酒,突然手上停了一下,直接拿起瓶子喝,旁边的女儿还天真地问他:爸爸,你在喝什么呀
男人内心的脆弱被释放了出来,他红着眼对女儿说:爸爸心里苦啊
我想劝一下,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虽然是个单身汉,但也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知道天底下“情”跟“钱”最伤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能做的,就是等着他发泄,发泄出来,总会好一些。
他比我想象的理智,喝了一口,又讲起这个职校女生的事,他发现自己老婆不对劲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家丑不可外扬没办法跟朋友诉说,就在微信附近人上搜,试图找个陌生人倾诉一下,起初是为了在漫漫长夜里聊以自慰,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翻开页面,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网名为“桔梗”的女孩子,头像也是一束桔梗花。在几天的交流下得知她是个实习生,也姓杨,她家是云南文山的,出于隐私跟尊重,就不透露名字了,毕竟人家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朋友说文山人说话带着一点广西口音,但还是能听懂。
这个女孩跟她老婆截然相反,那种从未有过的关怀,体贴入微很快让朋友不可自拔,深深坠入爱河,在朋友热情邀请下见了面,确定了关系,有几次喝醉了都是这个女孩送他回家的,午夜是人情感最泛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感情上的痛点不如意都在夜晚浮出水面,如果想追求一个人,夜晚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加上酒精的作用,他们发生了关系,并说自己会娶她。朋友说自己离异带着小孩,怕女孩不愿意接受,每当说起这个的话题的时候,那女孩就说:我对你的爱永恒,无悔。女孩有个特点,就是很喜欢拥抱他,有事没事都会抱一会。
随后的日子里,两人如胶似漆,一起去了省内很多地方游玩,或于摩天轮上私语,或于山水间嬉闹,他喜欢看她在游乐园开心的像个孩子的样子,也享受在电影院看到悲情电影时相拥的温暖,一切都似乎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星期前这个女孩音信全无,朋友电话打不通,信息也没回复,急坏了,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去了她的学校打听也没有信息,她们学校也在找这个人,并且联系家长报了警,去她实习的医院也没有找到人,医院的回复是已经很多天没来了,他这下彻底慌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凭空不见了呢?
也不知是不是思念过度,似乎产生了幻觉,每次回家他都能看见家里的灯是亮着的,那女孩站在他家阳台趴在栏杆上远远眺望,似乎是在等他回来。进屋后却没有人,他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但是找遍整个角落也没有人进来的痕迹,他这才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莫非她不在这世上了?越是这样想越是心里不安,所以打着看风水的幌子,想让我来看看,是不是这女孩真的不在了。
朋友此时已经双手掩面而泣,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我佩服他的内心强大,也哀其遭遇。外面人声鼎沸,我们在包厢里却很不应景,我安慰了他一下,问他有没有这个女孩的八字跟照片,他说手机里保存的有,只知道生日,不知道出生时间,我说,这也行,将就着用。
我接过手机端详起来,这女孩儿是那种长得让人心生怜爱的类型,圆圆的脸蛋跟丸子头一点都不突兀,照片上的两人很辛福,女孩靠在朋友胸前,微笑着比出一个爱心。
我拿出罗盘,事先也不知道是这档子事儿,就没有带水碗,先用追魂掌推算这个女孩是否去世,确定好后用罗盘看看是否女孩跟着她,活着当然是万幸。
一番掐算完毕,我叹了一口气,随后把罗盘靠近朋友,指针左右晃动起来。我不愿意把这个结果告诉他,可隐瞒又不是办法,内心纠结起来。朋友追问我怎么样了,我面色凝重地告诉他:她就在你身边。
朋友听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靠在椅子上愣愣的,嘴里很微弱地念叨着: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我告诉他先回家去吧,已经快十点钟了,小孩子要早点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具体商议,朋友女儿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若不是这样,我还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朋友脚步沉重的抱着女儿向外面走去,喝了一瓶酒,居然没有醉,我暗道他酒量真好,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他家。
到楼下,是他停下脚步,习惯性地抬头仰望阳台位置,我也顺着望上去,黑漆漆位置什么都没发现,有两三家灯火通明,可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留,同时,我也没有为我留灯的人。
“杨xx!”
朋友冷不丁的一嗓子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问他,是不是看见她人了?他点点头,右手指着阳台位置,说,就在那里。我再一次看向阳台,什么都没有,只有微风吹起的窗帘在月色中摇摆。
我赶紧叫他上楼,不能打草惊蛇,如果她跑了,可就难办了。进屋后,没有想象中那么乱,眼到之处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小孩子的玩具都码放地整齐有序,这又让我高看他一眼。
朋友把孩子放进房里哄入睡了,才出来,泡了杯茶给我,然后倒在沙发上问我,她真的不在了?我点点头。朋友歪着脑袋,用手擦拭了眼睛,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跟杨对话,这下我可犯难了,请鬼这个事儿,我压根不会,虽然同行间有这个法子,无非三种,一是请到人身上,二是请到物体上,如笔仙碟仙筷仙,最后次一点的是打卦,这个方法虽然问一句打一次卦,比较麻烦,却是最保险的。
我进退两难之际,忽然想到了“瓢瓢神”,于是立马打电话给务川县的张老儺师,这几乎失传的手艺我了解的情况中只有他还会,而且这是属于巫儺之术,本来是不外传的,不过他欠我一条命,不得不说,至于为什么,以后再谈跟这位老儺师的事情。
我按照张儺师的指导,去厨房拿来一个饭瓢,吩咐朋友找来香跟红布,还有女孩的照片,在红布上写好女孩的八字,开始在阳台布置起来,一个简单的人形状的东西就弄好了。接着我拿罗盘一看女孩还在房里,她并不抗拒。也算给我吃了定心丸,仔细操作起来,施法过后不一会儿整个瓢开始抖动,只要问它一句,它就会点点头,能不能听到她说话,就看各自的造化了,一般是不能对话的。剩下的时间就交给朋友自己了,有什么心愿,来不及说的话,尽快问,我则退出阳台,回到沙发上,静静观察他们的动态。
朋友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瓢瓢神也一直在点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我看时机成熟了,才过去,而瓢瓢神也散落一地,罗盘上显示,女孩离开了。
朋友告诉我,她是自杀的,原因是在回老家的路上搭乘黑车被几个流氓玷污了,她不甘受辱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听完后我唏嘘不已,没去想他怎么能听见女孩声音的,这阴阳的事本就扑朔迷离,剪不断理还乱。
生命在我们手里像一条迸跳的鱼,想要抓住她,又嫌它腥气。如果对她这样的行为作出高高在上的批判,那只能说谁能感同身受她的折磨。
朋友在阳台上翻找起来,在洗衣机角落后面找到一个盒子,像是个戒指盒,朋友说是他给她的礼物,一枚钻戒,没想到女孩没有带走,朋友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着娟秀的一行小字:
“把我们的悲哀送走,让阳光温暖凄凉的心头,把它们送到大街上……我在你左右。”
朋友泣不成声,对我说要去云南找到她的尸体让她入土为安,并且每年清明节都去祭拜,委托我照顾他女儿几天,我答应了下来。
后来,云南回来后,他就离婚了。孩子判给他,他也做到了承诺,换了一个人似的,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跟执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