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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怕不敢睡不安稳,就去房顶上一边纳凉一边说话。这后面是平房,平房上谁水泥封顶。晚上在上面,自然风吹着,最是舒服。
苏宝凤也跟林雨桐说修路的事,“迟早都得修的,我这不停的提,咱们村能提前一年半载的而已。但就这,村里的人说起来也得念着我的情分。这厂子建好了,路也好了,要是能弄几个年轻人去厂里上班挣点钱,也是好的。人啊,这乡性得好。”然后又说起了大舅家,“小北中考完了,没考上中专和高中。如今,要么是去打工,要么就是去上学。县上的技校开了个幼师班,我今儿先给小北把名报了那名额抢的人多了去了明儿给你大舅妈打个电话,叫来一趟,小北的事得跟她说一声”
结果不用打电话,张老奶的包子铺一开门,大舅妈就来了。
这时候的红薯能吃了,她带了一筐子来,把人累的够呛。
苏宝凤留了一些,剩下的大半叫她给她亲家送去就完了,紧挨着住着的。
这个倒是不急,大舅妈见两孩子在屋里睡着呢,以为都没醒,就拉了苏宝凤在院子里嘀咕,把昨儿的事都给说了一遍“宝凤啊,他卢大头要是今儿来跟你解释这个事,那你们就还能过。要是不来,想糊里糊涂的就这么过去,宝凤啊不是嫂子势力眼,不撮合你们。而是这卢大头他太王八蛋。他敢这么着,无非就是想着你不敢离婚凤啊,咱不怕他谁想绑住咱们的手脚低眼看咱,这都不行。这话我就敢跟你说,在妈面前你可别跟她说我撺掇你不学好”
你不会
苏宝凤拉她去书房坐下,做蛋羹的时候顺手就多做了一碗,“我这还正说今儿给学校打电话,让他们叫嫂子你来一趟呢。”说着,就把给侄女的安排说了,“这个幼师班只招收二十多个人,这还是教委那边的一个人帮了忙,给小北报上去了。别看在技校,但是人家是挂靠在县师范名下的是那边学校没地方,才给安排到技校的。上两年,给中专文凭。出来之后,看哪个机关幼儿园有缺人,留在县城还是轻而易举的。工资不会多高,但自己能把自己管了”
这就很好了
风刮不到,雨淋不着的,将来在县城找个对象,稳稳当当的日子就妥了。
所以说,她老爱给小姑子操心呢,这不,她也实打实的给自己操心呢。
姑嫂俩说的可高兴了,蛋羹出来,大舅妈吃了一碗蛋羹,张老奶那边拿了几个包子过去,大舅妈给了那边几个红薯,这才背着背篓走了,给亲家一送,这就能回去了。
可林雨桐呆了三天,三天里,都没见卢大头登门来。
村里的人有到镇上来的,买了东西偶尔带不上的时候,也先寄存在这里,或是干脆就是歇歇脚喝口水的。听他们的说辞,好像是卢大头把脚扭了。
这既然知道把脚扭了,又赶上周末不上班,苏宝凤就带着林雨桐回村里,叫不敢去,这小子僵着不去,就在家看电视,哪里也不去。
不去就不去,林雨桐去主要是为了看看姥姥姥爷的,他嘛,林雨桐给不敢塞了十块钱,“要吃什么了,在门口对着人家店里喊喊,叫他们给你端来。”
十块钱在孩子眼里能买不少好东西。
回村的路,还是羊场小路,骑自行都危险的路。但这种天,选在早上上山的话,觉得还是很舒服的,路边的野花开着,野草朝气蓬勃。迎着太阳开的打碗碗花和牵牛花,无端的都带上了几分艳丽,草叶上的露珠,将鞋面洗的更干净,鞋帮子却更泥了。
林雨桐走的轻松,可却觉得苏宝凤的脚步沉重。这种沉重不知道是来自心理的,还是来自生理的。
许是看出了闺女的担忧,她笑了一下,“得有半年没上山了,还真就走累了。”
不是走累了,是心累吧。
有些事情,要去面对的时候,心里准备做的再充分,可还是觉得惶恐。
两人进了村,苏家的人是锁着门的,都下地干活去了。苏宝凤也没回苏家,卢大头扭脚了,林雨桐知道了,自然要看望的。于是来的时候就在镇子上买了糕点,又买了油糕油条这种能现吃的,一路拎着回来了。拎了好几份,又给苏家的。
到卢家去的时候,路过苏家的地方。林雨桐在地头喊了一声“姥爷大舅我回来了,买了点吃的给挂树上了,赶紧过来垫吧点再干,我一会就回来听说我卢叔把脚扭了,我去看看”
这小嗓音,那就一个两趟。从这头到那头,这一片都听的见。都知道苏宝凤家的大闺女回来的,看她继父去了。
有那在地里干活的,相互挤眉弄眼的,一脸的看笑话样子。
苏宝凤也只做不见,在地头干活的,她都打声招呼,然后直奔卢家。
回去的时候,院子门是虚掩着的,苏宝凤推门进去,见厨房里往出冒烟,他就进去看看,火还着着,锅里不知道是啥,热气冒着。她把火往灶膛里扒拉了一下,就往正屋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柳叶娘的声音“孩子的婚事,我想尽快操办。别人家的聘礼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我想着,我们家柳叶怎么着你们也得给六百六吧”
苏宝凤心道自己每月给一百,如今给了六七个月了,村里没花钱的地方,所以,卢大头手里要是有钱,也就是六百六。
夏粮没卖,秋粮还没下来,卢大头手里的钱不到七百,人家张嘴可着你的底线走,可真是会算计。
她撩开帘子就进去“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两家结亲,聘礼啥的事两边的亲家在商量呢。媒人呢人家说三媒六聘,这媒人是干啥的”
卢大头在炕上坐着,柳叶娘坐在炕沿上。院子里晾着衣裳,都是父子两人的,从里到外,都在外面晾着的。晾着的那个细致程度,一看就是女人洗的女人晾的。院子也干净,角角落落的都干净利索。屋里,更是干净整洁,炕上还放着女人做活用的簸箩,炕沿下是卢大头的鞋,鞋是刚上脚的新布鞋,鞋帮子雪白雪白的,鞋里面还铺着鞋垫,绣着平安样式。炕桌上放着碗筷,两样凉拌野菜,两碗白粥,一碗油炸馒头片,卢大头面前还放着一碗撒着小青葱点着香油的鸡蛋羹。
林雨桐一看,这还真不是别人说闲话,谁看了这样的不得多想。
可偏偏的,苏宝凤没因为这个闹腾,还是说媒人的事,然后看了桐桐一眼,“你找你七舅娘去,她是我央求的媒人。”
柳叶娘起身就要走,被苏宝凤给拦了“咱还是把话往开的说,媒人一会就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我七嫂还在地头薅草呢。”
这个说的七嫂七舅娘的,是说苏家的族亲。
林雨桐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都放下,这才转身跑了。没出门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听说你脚扭了我回来看看,那东西是桐桐买的,孩子的心意。”
林雨桐跑去叫人,七八分钟人家就跟着来了。在院子里洗了手,一进去一看着情况,也有点摸不准。但显然,卢家的情况有点那个。
她当然得跟宝凤亲,就道“啥事这么着急”
苏宝凤把油条啥的递过去叫她吃,“是这么着,柳叶娘说得六百六的聘礼,这事怎么说”
六百六
“之前不是说要六千六百斤粮食吗”媒人就说,“就这已经很过了。现在还要再加六百六,过分了”
六千六百斤粮食
苏宝凤并不知道这事,“之前不是说给个二千二就行吗怎么成了六千六了”
媒人也愣“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媒人就看卢大头“这怎么说呀”
“我应下的”他低着头,“柳叶都咱家实诚,是好孩子。她嫁人了,她娘是艰难,攒点粮食心里踏实”
媒人脱口而出“六千六再加六百六,我看能娶娘俩你卢大头打的就是这么主意,明着给儿子娶一个,暗里还给自己娶一下”她蹭一下跳下炕,呸了一声,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