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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园子当然是好了,但是太后一走,宫里岂不是更自在。再热能热到哪儿去啊
要是以往就罢了,估计这回是不行,“太后要去,您赖着合适吗”
耿氏看自家儿子,在果子没上来之前先塞了一颗话梅到嘴里,“太后才不去呢”那位可一点也不傻。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了,她太清楚对方的脾性了。
弘昼低声道“此次不同以往,如今圣驾要去园子里住,太后必是要跟着的。园子离那庄子也才大半个时辰的路额娘啊,您是知道我四哥的,他有时候这想法跟咱们不太一样。想起一出是一出。皇阿玛和嫡额娘住那种地方,太后却住在园子里享清福吗”男尊女卑,夫为妻纲,这三纲伦常岂不是要乱了。
更何况,自家那四哥只怕还有别的打算。
耿氏就道“不能叫外人知道,那当然还是越少的人去越好。”所以,你少忽悠你娘,“再说,宫里能离了太后吗”
弘昼低声道“我皇阿玛都能假死走了,还有什么不能的。别人只道太后在园子里,不见人谁也不知道不在呀对吧”
所以,人还得悄悄的给送去吗
耿氏觉得新送来的果子都不香了,“所以,额娘这消停日子过不成了,是吧”
弘昼赔笑“额娘啊,说不得去了那边,咱们母子见面说话反而是方便了。”
不为娘并不是很想跟你说啥悄悄话。就想过点消停的日子,别的啥也不图。
耿氏挣扎道“说不得先帝就拦了呢不是不想叫人知道吗能叫皇帝这么闹吗”
皇阿玛纵着他这么闹才是对的明面上当然不能承认先帝在,但该有数的人心里得有数才对。皇阿玛要真是缩在里面伺弄几亩菜地,那也不是皇阿玛了。
弘昼不说话了,只看着他额娘。耿氏便讪讪的,“知道了知道了太医的医术十分高明,我明儿一早就好还不成吗”
这就好。
耿氏决定明儿再好,因此,今儿钮钴禄太后有请的时候她还是去不了。
弘昼却起身得过去请安了,到了慈宁宫他一声声的皇额娘叫的好不亲热。
钮钴禄太后急忙问“你额娘如何了”
“受了些惊,吃两副药怕是就不碍了,明儿来给皇额娘请安。”弘昼说着便笑道,“您可还好吗莫要怕,也不要担心。皇阿玛上了年纪了,待人不似从前了”
钮钴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梦幻,“这几天老感觉在做梦”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噩梦。
弘昼只做不知道她的意思,顺着话往下说,“是啊儿子也觉得跟做梦似的。”
这边两人正说话呢,外面禀报说是万岁爷朝这边来了,弘昼赶紧起身迎了,却没想到,除了万岁爷,后面还跟着弘瞻。
乾隆的面色不好看,带了弘瞻见了礼就起身,“额娘当日决定做的太莽撞了,几位太贵人在宫里时日久了,出宫过日子哪里能习惯”说着就看走路还带飘的弘瞻,“老六过来给他额娘求的请”
弘瞻只接到信儿,说请他进宫为他额娘求求情。但其实具体的事情却不知道。原以为是自家额娘触怒了太后,或是在宫里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可现在听自家皇兄这个意思,是说额娘不在宫里。
不在宫里能去哪里去园子里住了那这有什么不好的
他左右看看,朝他五哥身边蹭了蹭,皇兄的话他听不懂就算了,为什么觉得太后好像不怎么高兴。
钮钴禄不是不高兴,是特别不高兴。最近,她总觉得别扭,可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别扭。今儿在这里一对比,她察觉了到了,这别扭来自亲儿子的称呼。以前皇帝儿子见了她都是称呼皇额娘的,就是最近,突然那个皇字就不见了,只剩下额娘两个字了。之前她还挺高兴的,儿子偶尔叫一声额娘,这也是亲近的表现。但连着这么些日子,一声皇额娘都不叫。尤其是跟弘昼和弘瞻前后脚的来,这么称呼明显的很,那一声额娘夹在其中,就显得特别的刺耳。
那一瞬间,钮钴禄太后真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样,尤其不舒服。因着老五和老六都在,她忍着没发作。这会子听着儿子的抱怨,她还是忍了,只道“当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额娘也没多想呀”这两天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好像隐晦的提点儿子一句,先帝回来,你可别把戒心都给放下,皇家哪里有什么父子之情呢可这些话当着老五老六她当然不好说了,只怒道“她们也太不懂事了,就是待她们太过仁慈的缘故。”
弘瞻脸都白了,他何尝听不出来这是斥责他的额娘。于是,他利索的跪下,想说点什么吧,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嘴唇翕动了好几下除了惶恐什么也没剩下。
乾隆叹气“额娘,这些话不该您说。”那边有嫡母管着呢,您这话有些过了。
事实上,结发之妻地位是不一样的。
钮钴禄太后轻哼了一声,到底是没再说出其他来。
弘历就道“儿子觉得,您跟耿额娘最好还是去一趟。”吴书来那奴才回来传话了,说是嫡额娘问了,说是母后皇太后请的动圣母皇太后不
这哪里是给额娘传话呢这是给他这个儿子传话呢。
人嘛,亲疏远近谁都有。自己当然更亲近自己的额娘,可是礼法不能乱呀
嫡庶、正统、纲常该守的就得守着。只要有一个外人知道先帝活着真想的,他做样子也得做出来,否则,别人眼里怎么看自己这个帝王呢
钮钴禄太后手都颤了,“你是说叫额娘去庄子上”
“额娘,嫡额娘是个有分寸的人。只看儿子的面子,也断断不会让您在庄子上伺候的。但她能说不让您去伺候,您不能坚决不肯去呀您这样,叫儿子有何面目去见皇阿玛”
弘瞻睁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些话他有点听不懂啊
钮钴禄太后眼泪都下来了,“哀家熬到如今,儿子做了皇帝了,却又要去伺候人了。皇帝啊哀家于大清有功啊哀家为先帝生下了你,哀家自问在谁的跟前都不会低一头。您却叫儿子去伏低做小。弘历啊弘历你这是把你的亲额娘往脚底下踩啊”
老五拽了拽老六,傻孩子,还不走,呆在这里听什么呀再听下去得要人命了。
弘瞻这才反应过来,麻溜的跟着溜出去了。
人一出去,弘历一下子就跪下了,“额娘”他伸手拉住亲娘的手,“额娘啊,这世上若有一个肯定不会害儿臣的人,那就非额娘莫属了。儿子难道连这点轻重也分不轻。额娘您几次欲言又止,儿子知道您担心什么。皇阿玛回来了,儿子做的好则罢了,做不好,只怕是要出事端的。这也就是儿子为何一定要将皇阿玛留在京城的缘故。眼皮子底下才是为安全的。从今往后,儿子做什么,都不好再随心,盖因皇阿玛就睁着眼睛看着呢。何况,皇阿玛何等手段,虽然夸儿子良多,可回头儿子却心里发虚一边为得了阿玛的肯定而欢喜,一边又警醒着,怕这样的夸奖蒙蔽了儿子的双眼。您以为将皇阿玛放在庄子上就安全了就绝对没有意外了您想想陈福和张保二人,皇阿玛的棋埋的深啊如今看似儿子什么都能掌控,可就怕这种什么都能掌控但其实什么都脱离掌控的感觉。之前责备您,儿子是专门在老五和老六面前如此说的。说到犯错,其实儿子一开始就犯了致命的错了。”
哦
钮钴禄太后见说的是正事,将儿子一把扶起来,“起来说话。”
“皇阿玛在世的事,弘昼知道就算了,要是没错,永璜也知道了。紧跟着是张廷玉,再下来是十二叔,十四叔,还有傅恒如今又算上后宫的这几位妃嫔可额娘啊,这还不包括这么主子跟前伺候的,以及那么多守着哨卡的将士。额娘,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是秘密,那么多人的知道的秘密,这还是秘密吗既然不是秘密了,那只圈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想用皇阿玛生事的人很多不过把皇阿玛放在眼皮子底下,至少生事的时候咱们能第一个知道。可额娘啊,儿子如今还能全心全意的相信谁父母、妻子,子女、兄弟,放在百姓人家,这便是最亲近的人了。可是,儿子要防的是父亲,是子女,是兄弟,倒是得了好妻子,可儿子跟孝贤夫妻缘浅,没有了这个贤内助。因而,儿子唯一能托付的就唯有额娘了。”
钮钴禄太后便明白了,“你叫额娘去其实是想叫额娘盯着那边的动向。”
对除了您,还有谁呢
钮钴禄细细思量了一遍,好似还真没合适的人选。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既然这么说了,额娘还能说什么呢好在先帝年纪大了,怕是也撑不了几年了。就这么着吧,去了园子之后,哀家就过去。”
弘历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些话也只能对亲额娘说,对别人是不能提的。之前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心也提着,但没那么深的戒备。可等那四个老贵人也知道了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之前太乐观了。实际上如今知道的,或是不知道而猜出一点端倪的人加起来绝对不是小数目。一有这种意识,他突然就觉得也许皇额娘错有错着了呢。几个贵人前去,这是第一步。让额娘干脆也过去,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钮钴禄太后的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重重的摁了摁,说到底,儿子在面对先帝的时候,还是怯了要不然一个帝王,何至于叫亲生母亲去做这样的事。
但此刻他是最敏感的时期,能夸不能损,更不能刺激这孩子。她点头说好,“咱们母子祸福一体,额娘去便是了。”
钮钴禄太后来的时候,声势再小,也比林雨桐和四爷当初住进来的时候大。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进了庄子,四爷和林雨桐就没搭理。今儿得闲,又有那个小太监编篓子的技术不错,编了几个鱼篓子,两人在开挖的河里下篓子逮鱼去了。这鱼都不大,一匝长算是大的,两人沿着河绕圈,说是找鱼,又何尝不是把地形给看了一遍。顺口又安排这个河该怎么利用。是不要要开挖一个人工湖,湖里是不是要种荷花养鱼等等。
陈福禀报说,人已经朝这边走了,两人也没搭理。四爷拎了一个篓子出来给桐桐看,“瞧瞧,这是逮住什么了”
林雨桐凑过去,篓子太密,看不甚清楚,“是黄鳝吧”说着就道,“还真想吃爆黄鳝了。”
四爷就叫张保,“出去看看挖渠的工匠,谁摸到泥鳅黄鳝了。有了只管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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