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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一生，从没有对我视而不见过。”赵王幽幽道，“正如我也永远不可能对她视而不见一样。”
他的身上缓缓释出一种深海般的绝望，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明明在大口地、用力地呼吸，却被掐灭了声音，即使近在咫尺也听不见他的呼救，只能听见远方咆哮一般的浪鸣。
“我……”
一方面，殷夕颜倒也想痛快承认她就是个借尸还魂的冒牌货，如此省得赵王继续误会，还带累了为捍卫他们爱情而死的秦月长；而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赵王在得知真相之后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大呼小叫，那她今日可就真的逃不了了。
风摇月影，两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话。
“……好啦。”
不知过了多久，殷夕颜听见头顶传来清朗的一声轻笑。再抬眼时，赵王已经从那片明灭不定的树影中走了出来，清亮的月光照在他的眉眼之上，衬得他目光之中似有漫天星辰。
方才那个沉郁的赵王似乎只是一瞬的幻影，恍惚一瞬云开月现，幻影消散，他还是那个霁月清风的赵王。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如同羽毛般轻轻在殷夕颜脸颊上拂过。他的指间微凉，却极其柔软，落在哪里，哪里便烧起水波般的焰火。
殷夕颜想躲，但鬼使神差一般，她的身体被定住了，她的目光也被定住了。相距如此之近，她甚至能嗅见他呼吸之间沉香的气息，可她却没有动，任由属于他的温暖迫近，魂魄却在缓缓下沉。
“阿月，我同你开玩笑的。”赵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已带上了清晰可闻的气音，他克制而贪婪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轮廓中的每一寸都刻进心里，“你的样子，你的声音，除了是我的阿月，你还能是谁啊……”
殷夕颜心下大恸，从这份迷醉的爱意中陡然清醒。她猛地推开了赵王，自己也向后倒退了一步。
——再美好的感情，再美好的人，这些全都是属于秦月长的，不属于她！
她不想做小偷，尤其偷的还是别人用性命去捍卫的东西。
“我真的得走了……”她支吾道，“殿下留步吧。”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赵王道，“若月坛中有歹徒潜伏，你自己一个人，终归不安全。”
殷夕颜想了想，心道总不能明说她是想去马厩牵马逃跑。不过转念一下，目下神库那边状况未明，她贸然去马厩确实并不保险，更何况，那里也许还有什么她并不想面对的东西。不如先暂时回避，等南牧那边排查安全之后，再想办法去偷马也不迟。
“既如此，那便有劳殿下了。”殷夕颜道，“我回西院。”
赵王笑笑，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行。
“叫我阿瑄。”他飞快地同她附耳一句，又飞快地缩了回去，继续面不改色且一本正经地陪着她走向西院。
“殿下说笑。”殷夕颜对赵王礼敬地低了低头，“月长不敢。”
“阿月，其实你不必防我至此的。你会选择皇兄，我并不意外，更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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