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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城将洛离抱入府中后,藏书阁里的老人已经撤了护府光幕。
老人在半道上拦住钟城,让他将洛离送去藏书阁。钟城有些犹豫,却还是听从了老人的吩咐。
进了藏书阁,他将洛离放在老人所住房间的床榻上,恭谨地站在边上,等着老人的差遣。
“你先出去吧!”老人进入房间后说道,“把藏书阁的门带上,远怀要是回来了,就让他在门外等着好了。”
钟城不敢反驳地作礼退出房间,退至藏书阁外又将门掩上。
在钟城离开以后,老人支撑着墙壁缓缓躺坐在墙边,他那浑浊厚重的鼻息声隔墙可闻。在修士间有传闻说,将死之人,可见未来一角。老人早已在洛离身上,见到了一些事情,一些临死也不敢相信的事情。
六道璀璨光柱击穿天穹,秩序之力自下而上取代天地间的原有秩序。于大道秩序更迭之际,万灵跌境,宏伟天门浮现于高天之上,露有洞开之象。当时是,有龙吟声响彻云霄,震碎六道天门。乱局之中,姬府楼阁间的空地,洛离突破光柱禁锢,向着刘言章扑去……其后不久,有妖族巨擘展露真身,现世补天,再造穹顶。
老人叹息着,恢复了些许精神便走向床边,拼了这苟延残喘的性命,也要替洛离改了命数。他怕的不是未来的一角画面中洛离面对刘言章,而是洛离被禁锢于光柱之中,榨取着肉身与魂魄的一切价值,最后献祭给这方天地。
这不该是他的未来,不该是这样的。老人颤巍巍地托起洛离的手,他的魂魄全部凝于指掌间,他想要潜伏于洛离体内,在紧要关头再帮洛离一次,至少,也要保他能活下去。
他的魂魄渡向洛离体内,那是一片漆黑寂静的世界,且如陷入泥沼中寸步难行。忽而间,如有大日悬空,老人视野陡然光明,他才看得清自己所陷入的并非泥沼,这里是星沙所化的识海,浩瀚的暗红色星沙绵延至视野尽头,老人霎时反应过来,这绝非洛离的识海!
只是此时想要逃走,已无机会。天幕上的光芒逐渐缩减,其内是脸色苍白的红衣女子。“将死之人,为什么还要操心这些身后事呢?他与你又非血亲,何必去干预未来的历史?”
老人并未理睬那红衣女子,他一边与女子周旋着,一边打量着四周识海,寻找着逃离的机会,“你是谁?为什么要占据洛离的身体?”
“别白费功夫了,我既然现身,就没打算放你离开。不过你想知道,那我也可以与你讲一讲,也好让你做出对的选择。今夜这场妖雾,是因我的三魂所起,你所见的遍地星沙,是我的本体蕴生,用你们人类的目光来看的话,我其实是星辰产生灵智所形成的……妖!不过我更喜欢上古那些巫士对我的称呼——荧惑!”
“早些时日,在我凝神破境、无暇他顾时,于我的星辰之体内蕴生出了其他的意识,或者,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是无魂无魄却有意识的存在,也就是一个全新的、非我意识之外的……元神。他们与我本是同源所生,只是这千年内我一直占据着星辰之体修行,使得他们并无机会形成,而当他们找到抹除我的机会时,自然也是不择手段地想要将我抹杀,完全占据星辰之体。我依附于这小子的体内,是意外,也是冥冥中的指引,他的身体并不存在着天道压制,正适合我潜入疗伤,在他再塑魂魄时,我又吸收了其中一部分的魂魄之力,洛离和赵安宁依靠着部分的祈跃鱼骨重塑了魂魄,虽然我吸收的那一部分并不足以替我重塑魂魄,却也让我有了再生三魂的基础。这也是为什么今夜里,我能够与我那三魂一战,你刚刚还能看到完整的洛离躺在那儿。”
“把你的魂魄献给我,助我恢复元气。我可以答应你,在洛离遇到紧要关头时,试着去保他一命。其实你也知道,在这场局中,你所能做的并不多,倒不如把你所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好了。或许,我可以替你了了心愿!”
老人沉默着,四周星沙逐渐滚烫赤红,女子身上光华敛去,浩瀚识海中,星沙如火石,老人魂魄逐渐融化,对方如此强势,本就不是在与他商量。他的魂魄被炼为纯粹的魂魄之力,他的意识,亦可以称之为元神,在失去魂魄的载体以后逐渐消散于这无尽识海……
姚远怀从姜府回来以后,就一直在门外等着,所有需要他经手的事务都在藏书阁外进行着,姬平曾说,除了那两道残魂外还有第三道残魂,三魂于姜府内,于姬平眼前融归于一体离开了姜府。
姚远怀想想就有些头疼,都说圣人境内妖族会受到压制,可昨夜的妖雾分别覆盖了整个小镇,根本没有受到压制的迹象,难不成真如姬平所说,是圣人在设局?
那么圣人的目的是否在于洛离?
事到如今,姚远怀已经不敢奢望圣人的算计中没有洛离,甚至他可以十分肯定地说,洛离一定是此间圣人局中无比重要的一个人物。体内藏有两个他人魂魄,这位两淮圣人到底想干什么?
姬平所说的那些,让姚远怀想到了自己与赵安宁所遇到的红衣女子,应该就是昨夜姜府祸乱的元凶。圣人想要的,难道是红衣女子藏在洛离体内的魂魄?或者是那把可侍二主的古怪剑魂?
其实姚远怀对那柄剑一直有些疑惑的,按照常识而言,一道剑魂在同一时间只可能有一个主人,可是他曾看到赵安宁与那红衣都用过那柄剑,只是剑气色彩不同罢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姚远怀满脑子的疑虑,却不知当作何解!
若是洛离真的是局中人,那么这场局迟早也会把他们席卷进去,姚远怀有些担忧,夫人洛眠秋虽说出生于洛河境内第一家族洛氏,但毕竟只是个未涉足修行的普通人,若是那两淮圣人要针对他们,他该怎么办才能保全众人?
他的思绪乱如秋草,等了许久也未见洛离和老人出来任何一个,他焦躁难安地推门而入。进入老人的房间便看见洛离躺在窄小的床榻上,老人瘫坐在地,手还搭在洛离的胳膊上。
姚远怀走近几步,也未见老人有所反应,等他走到老人身边,手接触到老人按在洛离胳膊上的手时,姚远怀闭上了眼睛,入手处一片冰凉。姚远怀心思沉重,阁老在这个时候离世而去,而他的修为连姜无涯都不如,若姚府遇上祸乱,他能保住谁?
姚远怀苦涩地咽了口唾沫,他抱着身上还留有诸多伤痕的洛离走出藏书阁,在把依旧昏迷不醒的洛离送回房间以后,又吩咐钟城找人替老人打造冰棺。
姜府的变故并未使小镇失去秩序,因为刘言章走过悬廊街道,面无表情地穿过街道扬长而去。
这一日里,人们再次回忆起多年前的往事,那些修士消失于两淮境的往事。
众人皆是认为,这如历史记载一般,是一场只针对修士的事件,与他们并无干系,所以小镇上的众人,一如既往地生活着,甚至还有人特意跑去悬廊街道,去瞧一瞧那高门府院里面的景象。
安然酒楼三楼,姚远怀上一次亲自陪夫人过来听戏还在一年前,女儿第一天去学堂,他陪夫人一同将其送去学堂,回来以后陪夫人只听了半场戏,在征得洛眠秋的点头同意以后,便悄悄地离开了。
而今未撩帘幕,便已经听到里面的戏词了。“纵然间他将我千刀万断,我不见他此心不甘,转身儿跪庙前叩头拜见,尊一声狱神爷听我细言。”紧随着的,是一阵竹板敲打声。姚远怀掀帘而入,轻轻坐到夫人边上。
洛眠秋见是姚远怀,有些诧异,不过姚远怀示意她继续听戏,并未说话。洛眠秋眉眼微翘,如少女一般拉过姚远怀的手臂搂住,整个人依偎着他的一侧肩膀,安心惬意地听戏。姚远怀低眉看着夫人,有些后悔以前没有多陪她听几场戏。
姚言趴在洛离的床边,捏着洛离耳朵,“哥哥,哥哥,快起床啦!”洛离迷迷糊糊地伸手揉了揉妹妹头发,眼睛都没睁地哼哼着,让妹妹出去玩,再给他多睡一会儿。即便早已感知到天光入窗,照在桌椅床榻上,自觉已经睡足一夜的他依旧是满身疲累,累到不想动弹。
“哥哥快起床啦,我们不是说今天要去找姬曜哥哥的吗!”妹妹掀开洛离盖着的被子,凶巴巴地说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去见月盈姐姐!”
提到姜月盈,洛离方才费力地睁开眼,他的眼里都是血丝,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好像和昨夜睡前的不一样,他的床边挂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昨夜放在那的那一套,不知道被谁给拿走了。
洛离起身时,只觉得四肢关节异常疼痛,撩起衣服却又没有伤口。他强撑着精神穿好衣物,在掬水沃面后,拿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除了眼中血丝较多以外,并无什么异状。
他将昨夜编织好的花环藏于胸前,拍了拍胸口,还未出发,心脏便因期待而加速跳动了,身上四肢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忍了。他满怀期待地牵着妹妹出门而去,去往清蛰街道的姬府去找姬曜。
姬曜近乎一夜未睡,安顿好姜月盈以后,便赶回府中,在见到玖儿安然无恙以后,才安心地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歇息一会。只是回房路上,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白天刚走出邀月楼密道时还未回过神来,现在却越发觉得异常,为什么玖儿与娘亲会那么像?姬曜辗转反侧,不得其解。
府里的老仆说玖儿是在桃树下捡到的,那个时候姬府的女主人颜彩儿已经离世许久,为什么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会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在他带着疑虑迷迷糊糊、将睡未睡时,不知是假想还是梦境,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偶尔是玖儿的模样,偶尔是娘亲的模样,姬曜眉头紧皱着,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窗外已是天光大亮,而洛离带着妹妹,已经到了姬府外。
进入姬府,洛离首先见到的是玖儿,玖儿说姜府似乎出事了,哥哥一直忙到三更才回,现在还未醒呢!
听闻姜府出事,洛离心头一紧,赶忙问道:“月盈呢?月盈有没有事?”
“她没事,不过据说整个姜府只有她活下来了!”玖儿有些不忍地说道,“我想月盈姐姐现在一定很难过吧!洛离,现在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姚言在边上插话道:“哥哥,你先去找月盈姐姐吧!我走得慢,就不和你一起去了,我和玖儿姐待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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