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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山海【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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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众神皆散去后,叶蓁依旧留在昆仑,他并不愿离去,因为桃夭还在这里,桃夭还想再看一看这个世界,他不放心留下她。

叶蓁说,混沌神祇青竹氏在混沌海中找到了一枚尚未诞灵的植物属的混沌种,他思来想去,即便不得归去混沌,也得交代青竹几句,将那混沌种留着,既是一脉传承,何必相杀!

共工笑着接过叶蓁递来的一枚桃叶儿,里面是他这些年在这山海界里所见之景,也该让青竹氏见识一下,这不一样的世界。

不过他没有想到,今日赠的桃叶儿,在千万年以后,在他即将归为混沌种之前,是他的救命之物。

重黎回到衡山以后,再也没见到过祝融神祇,而彼之时,太子长琴已接掌祝融之位,司责祝融神殿。

其实,大部分于这世间开枝散叶的神祇皆与祝融的做法相似,即便自身远去,也依旧留有子嗣在这个世界,哪怕世道更迭,他们的子嗣,也依旧不可能沦为血食饵料。

诸神陆陆续续离开此界,远走星河外,消失在浩瀚星系外的混沌里。而共工氏始终没有离去,这位第一个准备离去的正神,直到其他三位正神皆离去以后,方才离开天柱。

离去前,昆仑的天鼓再一次颤鸣了。

悬崖边,击鼓神官跪在一旁,共工亲自击鼓。鼓声震动三千妖,而最让众神之子与世间大妖惊骇的,却是共工鸣鼓后说的一席话。

也正是这番话,在共工离去以后,于这山海界里,掀起了腥风血雨,让这世间迎来了混乱的山海时代。

他说:“我还是很喜欢盘古创造的这片世界!可我真的得离开了。这几日里,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在这世界里,留下一点属于我的痕迹,证明我真的存在过。我决定了,将共工之台留在这里,留在天柱山的最高处,留予有缘者。各位,若是缘分未尽,他日混沌再会!”

共工,有义子,而无亲子。其众多义子中,仅有勾龙与术器二位,于共工离去前,得共工法旨,可共掌昆仑。

共工之台,是由混沌种炼化而成的至宝。关于其作用,有一古言可为其作最好的解释。

“诸法不得中。”可抵御非直接接触性的伤害,这便是共工之台最大的作用。

面对共工之台的诱惑,即便是神祇子嗣,恐怕也难以拒绝。

若是那些混沌神祇尚在的话,恐怕也得惊骇于共工的这个决定,这是要给本就将要陷入乱局的世道再添一把烈火,让这世间,无一能够安生。

此后,共工离开昆仑,远走星河,去往无垠混沌间。

而这世间,就此大乱。

就在共工踏入混沌的那一日里,昆仑便不再如往日那般祥和宁静了。

共工义子勾龙与山海大妖相柳里应外合,于临仙殿斩术器,又囚其魂魄于藏风台,任千年的风侵蚀着术器那半神的魂魄。

前往天柱山最高处的廊道,石柱上的蟠龙蜷尾低头,不敢出声,这位昆仑山的新主,在共工走后的当天,展现了他这千年来一直藏着的野心。

十二宫三十三殿里,本被共工收入麾下的各路山海大妖纷纷转而跟随着勾龙的动作,向着各方宫殿里的大小神官展露獠牙,胆敢有不服者,或是出声议论的,多是被他们直接吞食入肚了。

在降雪宫中,四季使青女低眉,不言不语,她的身边尽是那些出声反抗的神官血迹,金碧辉煌的降雪宫神殿里,蟾蜍吐着舌头,舔着青女,在她的衣裙上留下大片的涎液,青女不敢吭声,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她紧闭着眼睛,唇边都被咬地泛紫,过了许久,她才仓促而颤抖地喊道:“风雪来助!”

困有术器的藏风台中,一缕细风穿过山石,降临于降雪宫。

大雪在狂风的吹拂下,在降雪宫里洋洋洒洒地坠落。覆盖满地血腥。

而在狂风到来之前,那蟾蜍鼓出的大眼睛盯着青女,许久许久未动,直到青女喊完睁开眼睛时,布满倒刺的舌尖在她的瞳孔里逐渐放大,,那些密集的倒刺穿过她的身体,将她的生命就此剥夺。

紧接着,漂浮在云天之上的封神台,白光自台下氤氲升腾,聚而不散,最后缓缓凝聚,青女,再次出现在封神台,只不过,是失去了过往记忆的她。

她只记得,她叫青女,是司冬神官,掌管着世间的寒冬降临。

而此时的封神台上,已浮现数十上百位神官的身形。他们茫然地看着这广阔的封神台,而后三三两两地离去,按照冥冥之中的指引,去各自该去的地方。

说是封神台,其实这里,更像是这些神官灵魂的囚笼。哪怕死去,他们也会回到这里,承担起死前的职责,再次开启新生,往复循环,死而不止。

青女再一次去了昆仑。

当她赶赴昆仑时,天柱山已经快变成一片废墟了。九头的相柳距离最高处的共工之台仅剩咫尺之遥,而在他的身后,鲜血自廊道上流淌而下,盘踞于廊道上的蟠龙早已被惊吓离去,凤凰收拢羽翼,冷眼瞧着这位跟随勾龙谋反,却又在随勾龙登上天柱山以后,转而将勾龙化作血食的山海大妖——相柳。

凤凰振翅,双翼翎羽顿时脱落,犹如钢针悬在其左右,又如密集的雨点,随着凤凰挥动翅膀,漫天翎羽在相柳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

相柳丝毫不惧,想要硬扛着凤凰的攻势逆行而上,这时,在凤凰身后,一道红芒直冲而来,哪怕凤凰反应已经很快了,也没能够躲得过去。

那赤红的光洞穿凤凰的身体后气势未减,继续冲向天柱山上的相柳。哪怕天柱山上有法阵禁制,难以飞行登顶,但这道赤红的光,依旧在既定的路线上,与相柳撞在了一起。

自天柱山顶端,相柳所处之地,爆发璀璨的光,气浪翻涌,四周的云层都被打散。光华逐渐敛去的同时,自相柳周身又生出茫茫大雾,倾泻向山上山下,天柱山,仅剩最高处的共工之台,依旧一片澄澈光明。

当浓雾散去后,相柳那庞大的蛇躯缠绕着山体,他怒吼着,他的腰腹处已然断裂,仅剩一层皮连接着上下两段躯体。

他向着头颅上方的共工之台张开血盆大口,不再去管那什么“诸法不得中”的诳语,直接将共工之台吞入腹中。

在山麓处,有一红毛灰脚的猴儿,其名为朱厌,他抓耳挠腮、急得直跺脚,最后骂骂咧咧地说了句不知死活,然后远遁离去。

山外的半空中,凤凰沐浴在日光中,心脏处的伤势逐渐复原,他与那朱厌反应如出一辙,亦是迅速逃离。

而山腰处,以一招奇袭得逞的赤金乌,与那相柳一般法天象地,展露真形,化为遮云蔽日的金乌身,对着相柳双目啄去,与之同时,他双足扯住相柳两截残躯,势要将其扯为两段,趁机自相柳腹中夺走共工之台。

然而,仅在刹那间,相柳额间竟出现了共工之台的幻影,他的身体顿时坚比混沌石,哪怕是最为脆弱的双目,金乌喙啄下去,也未有丝毫损伤,反倒是赤金乌自己的喙上,多了几道裂纹。

相柳身体逐渐化作山石之色,即便如此,他依旧紧盯着这个坏了自己大事的金乌,他那盘踞在天柱山上的巨大身体猛然扭动,接连天地的整个天柱山竟然拦腰而断。

山石滚落,海浪巨涌。

天地间一片昏沉,而双足抓在相柳身上的赤金乌如堕深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逐渐化作巨石的相柳、那崩落的山石将自己掩埋。

天柱山塌了。

而被相柳吞食掉的共工之台,再一次出现在了天之极。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可以到达天极处的天柱山,那共工之台,似乎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及之物。

天柱山塌了的时候,泰山青帝神殿、衡山祝融神殿、岷山蓐收神殿所在的三方天极皆有不同程度的震动,距离共工神殿最近的祝融神殿,山势似乎都被压低了不少。

太子长琴召百官入殿,巡视众神官后,钦点神官重黎带路,赶赴昆仑,收取共工之台。

彼之时,泰山青帝神殿,青帝太子启方已掌泰山大权,启方愿去再等一等,看一下局势接下去的走向,再做定夺。

岷山蓐收神殿,蓐收太子——跋倒是没有乱世争雄的想法,他与自己下属司秋神官希所想的一样,去巨人族或是九尾一族的领土里避难。而今,一君一臣两位,都待在各自的殿内,盼着来自巨人族与九尾族的回音。

昆仑天柱既断,共工两位义子勾龙囚术器神魄于藏风台内,而勾龙又为自己的属官相柳所食,相柳意欲染指共工之台,却遭四方敌袭,吞共工之台,拉赤金乌同死。只不过,在勾龙被相柳吞食以后,一片混乱之中,悬剑楼里挂着的洗烟涤尘两柄神剑,就再没了踪迹。

而悬于天极处的共工之台上,随着相柳化为石像同着天柱山坍塌以后,其台下混沌石的表面多了一条盘踞着的九头蛇像。

此时的昆仑,五座山峰不复往昔的祥和,九井旁的陆吾并未参与此间混战,他藏身于井内,井口虚石隐去,不复出焉。

十二宫与三十三殿多数都被损毁,更加让人扼腕叹息的是,此刻的昆仑,存活下来的神官,寥寥无几,那些宫殿里出入的,大多是自山海路进入此间的山海大妖。

当山石落定,烟尘散尽后,朱厌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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