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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氏大帅府内,王金川向病榻前的五位姨太太和少夫人宣告:“少帅回电‘密不发丧’!”
于凤至喝止:“都不许哭!”
五姨太问:“为什么?”
王金川说:“少帅担心老帅不在,群龙无首,东北会乱,关东军会趁虚而入!”
卢夫人吩咐:“从现在起,大帅府一切照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该干什么干什么,等汉卿回来再说。”
其他太太抹掉眼泪,答道:“知道了。”
张氏大帅府布下迷局,密不发丧,该生火生火,该看病看病,该接待接待,一往如旧。
每天都有大量的亲朋好友、达官贵人到大帅府慰问张大帅的病情。
卢夫人均以“医生叮嘱暂不见客人”-“大帅正在休息,不方便接待客人”-“大帅正在治疗,等好一些才能会客”等等说词,一一回绝。
土肥原贤二便装来到大帅府,想打探张作霖的消息。
王金川给他沏茶:“土肥原顾问,请坐。”
土肥原贤二上下窥视:“听说张大帅在皇姑屯遇难了?”
王金川把茶杯放下说:“嗨,张大帅向来命大、福大、造化大,不会有事。这不,刚动完手术,正在卧床休息呢。”
土肥原贤二疑惑,难道张作霖没死?环视左右,见姨太太们照样描眉捈红,穿红戴绿,卫兵照样站岗放哨,佣人照样忙忙碌碌,一如既往。
土肥原贤二站起来说:“既然张大帅身体不便,我改日再来。”
奉军陆从不同方向朝滦州集结,已经陆陆续续撤离了两周。
在滦州火车站,张学良把卫队营长叫到指挥车厢。
张学良问:“崔营长,你知道老帅遇难了吗?”
其实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的消息,已在奉军中传开了,而崔营长装作糊涂说:“不知道。”
张学良说:“我打算派你们营护送我回奉天。”
崔营长故意问:“老帅出事了?”
张学良说:“老帅遇难,伤势如何,不得而知。惟恐敌人于途中加害于我,所以你们沿途要多加防范。”后又交待:“如有询问我行踪的,一律保密,以防万一。”
崔营长敬礼道:“是!”
临行前,张学良剃了个光头,刮去了八字胡,身着灰色的士兵服,头上缠着血渍斑斑的绷带,登上了闷罐车。
列车行至山海关站,几个日本宪兵上车盘查。
曹长问:“车上的最高指挥官是谁?”
崔营长答:“是我!”
曹长问:“你们去奉天干什么?”
崔营长答:“兵败保定,撤回奉天。”
曹长问:“张学良是否在车上?”
崔营长答:“不在,他在邯郸指挥作战呢。”
日本宪兵一看,闷罐车满是东倒西歪的伤员,吊着胳膊,缠着腿,蒙着眼睛鼻子,而且臭气熏天,赶紧捂着鼻子下车了。
每到一站,都有日本兵上车盘查。
列车进入新民站,张学良嘱咐崔营长:“经过大帅遇难处时,告诉我一声!”
距皇姑屯车站二里开外,崔营长叫醒张学良:“马上到皇姑屯的老道口了。”
张学良从车窗探出头观望,神色凄惨,一语不发,默然良久。
张学良闯入大帅府,扑倒在张作霖遗体前,悲痛欲绝。
张作霖的尸体被布匹沾桐油缠裹数层,尸体周围堆满了冰块,防止尸体腐烂。
王金川喊:“小六子回来啦!”
于凤至跑过来,安抚张学良。
姨太太们掩面而泣。
张学良回到大帅府以后,三天卧床不起。
在国事家事不可两全的日日夜夜,张学良愁肠万断,忧心如焚,他回忆起父帅那叱咤风云的一幕一幕。
于凤至没日没夜地伺候他,他才慢慢地从阴郁中走出来。
于凤至鼓励道:“父帅不在了,你可不能倒下,张家全靠你了。”
张学良蓦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澡、吃饭、穿上军装,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
白天,张学良模仿父帅签署各种文件,部署政军、社会、生活等日常业务。
下午,伊雅格教张学良、冯庸等好友打高尔夫球;
晚上,冯庸请张学良、伊雅格他们喝酒、聊天。
但是,张学良一直提不起精神。
冯庸关心地问:“还为老帅伤心呢?”
张学良凄楚道:“父帅被人暗害,我却找不到真凶,你说父帅能瞑目吗?”
冯庸说:“外界各种传言都有,日本人说是南方革命党投掷的手榴弹,蒋介石说是亲俄的赤色分子埋设的定时炸弹,小报记者说是宗社党干的,坊间说是安国军内部的派系斗争等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伊雅格说:“你们中国人很浪漫,喜欢举头望明月,低头想问题。这不是写诗,要从逻辑上来分析。”他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从爆破现场来看,这么大的破坏范围,相当于500公斤以上的tnt当量。既是使用500公斤精制的tnt炸药,也必须安装在三洞桥的载荷桥墩上,所以扔手榴弹,或普通炸药都是扯淡。只有专业的爆破人员,把500公斤的炸弹安装在主桥墩上,而且精确地计算好引爆时间,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张学良不屑:“我要的是答案,不是原理。”
冯庸说:“‘奸商’用的是排除法。你想想,谁有500公斤高纯度的tnt炸药?谁有那么长的时间把500公斤高纯度的tnt炸弹安装在主桥墩上,而且不被人发现?谁能知道老帅乘坐的是哪一节车厢?什么时候到达皇姑屯?这都需要精心谋划。”
张学良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关东军干的?”
冯庸说:“除了日本人,谁能干得了?”
伊雅格意味深长地说:“正如德国军事学家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所说,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