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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穗自己也想不到,就这么一点钱,就给余程找了个金牌伴读。
跟日后能考上庆华的学生同吃同住,余程就算是个阿斗,估计也能扶上半边墙了。
有钱真是好了。
余穗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又和两个少年重申了一遍这事儿保密的事情:“反正你们要明白,这个事不管你们两个谁泄露了,那就全部回家挑大粪去了哈。”
余程:“姐,我又不是傻子!”
王四宝:“姐你放心,我打死也不会说,余程要是说,我把他打死。”
“得了,那就这样。”
余穗去帮王四宝报了名,把该交的钱都交了,打听好了开学的时间,几个人就一起走出了学校。
余穗看着这王四宝瘦小得很,不禁有些同情,说:“哎,王四宝,正好我带了粮票,一会儿我们要去饭店吃饭的,你跟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吧。”
王四宝摇头:“谢谢姐,我还是回去了,再迟了,走回家都天黑了。”
余穗都惊呆了,发出灵魂拷问:“走回去?你家虽然比我们近些,但也至少三十多里路呢,你要走回去?来的时候,你不会是走来的吧?”
王四宝很不好意思地点头:“嗯。坐车太花钱了。再说了,走路挺好的,一边走路可以一边思考,背诵课文的话,走路最有用了。”
余穗不禁看看余程,眼神里写着“你看看人家”几个大字。
余程多会装呀,他假装读不懂姐姐的比较,若无其事地干咳了一下:“姐,你不会也想走回家吧?”
余穗瞪他一眼:“呵呵,我走不动,我没让你背就不错了。那行,王四宝,那咱们就下次见了。”
“哎,姐,下次见,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姐,那些钱,我有机会一定会还你的。”
看着少年那双清亮的眼,余穗认真地说:“不。我都说了,那是你付出劳动的所得,并非我借给你的,也不是施舍,这样我们大家都能心安理得,我想你明白我意思的。”
王四宝咬了咬唇:“好,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做好事情的,再见。”
王四宝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余程和余穗两人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远处。
余程:“姐,坐车的钱,你怎么没借给王四宝呢?”
余穗:“姐又不是开银行的!要是他有任何困难我都能解决的话,他还会有斗志吗?再说了,适当的付出体力不是啥坏事,人家自己都说了,走路利于思考,或许他每次考第一名就是这么来的。”
余程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余穗:“怎么了,因为姐给你找了个人管着,不开心?”
余程甩给她一个白眼,但话语是温和又感慨的口气:
“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就是觉得,和王四宝比起来,我可太幸福了!我不但有爹娘宠着,还有两个姐姐照顾,虽说咱家条件也不好,可我也没吃啥苦头,他呢,爹是瘸子,娘生完他就躺在床上成了瘫子,他们家里四五个孩子差不多大的,很艰难。
哦,好像他大哥还是个瞎子呢,我听别的同学说,他们一家人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可他却这么能吃苦,爱读书。唉,姐,跟他比,我真的太没出息了,我以后会好好读书的。”
真想不到这个小子也有自我反省的时候。
余穗笑了:“你能这么说,姐姐可太高兴了。小弟,真的,我们一家都很看重你的学习,这个世界不管怎么变化,学到的知识,才是永远属于自己的。以后,你好好和王四宝读书,他这么能吃苦爱读书,将来一定会是个很有出息的人,你哪怕不能像他读书那么好,你跟他做朋友,也是不错的,明白吗?”
“我明白。反正本来我和他也挺好的,那时候班里同学欺负他,我还帮过他呢。”
“嗯,你这么明白事理,姐姐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还是不了。我知道,你的钱都是夏凛生的,你帮我和王四宝交了学费都已经花了很多了,不能再花了,万一你和夏凛生闹矛盾我这个小舅子就要被撤职了!”
小子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一扭头,就往公共汽车站走去。
余穗哭笑不得:“你这么担心被夏凛生撤职,你怎么没想着和王四宝似的,走回去呢?你还往汽车站去干嘛呀?”
余程还是那句话:“我又不是傻子!你又不是连一两毛钱都没有,我干嘛要浪费那个时间呢?走回家得三四个小时吧?那我们不能早点回家割猪草的么?”
“哟呵!突然就能干了啊!可以可以,咱们回家,到家了我会跟大姐说,以后家里割猪草的活就是你的。”
余穗大步往前,比余程走得更快。
余程却急了,追上来,拉住余穗扭捏起来:“哎哎哎,姐,咱就是……就是说说,你也不客气一下,留一下我什么的?咱吃了饭再回去,也不是不行的呢!”
余穗肚子里笑得不行不行的,脸上一派视死如归:“我不。既然你爱装清高,我就成全你,咱们现在就回去,决不在城里吃饭,快走。”
余程懊悔极了,垂着头跟余穗到了汽车站。
眼看着余穗去买了汽车票了,他知道今天留在县城吃饭无望,倒也释然了,重新打起精神来。
路上他一直看着外面的风景,时不时地跟余穗说:
“姐,要说还是得出去,去了县城才知道,学校那么大,那么好,老师看起来也比我们学校的要有文化,那个学校还有乒乓球室呢,要是我以后去读书了,我还能去打乒乓球,姐,还是你对,我得努力的出去看看。”
余穗一路没怎么出声,任余程一个人在那里思考、观察、谈感想。
等车到了公社,余穗却拉着他走进了公社的饭店。
这时候已经过十二点了,饭店里没什么人,服务员都懒怠动了,看见余穗进来,无精打采的说:“没有馒头没有面,菜也没有。”
余穗:“那有啥?”
服务员眼皮子都没看她:“只有鸡。半只起卖。半斤肉票加一块两毛五。”
余穗把钱和票递上去:“来半只,再打两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