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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青山,水声潺潺,一眼望去,到处是生机一片,除却诡异的死寂之感,这里的确很吸引外来人的旅游和居住。
人类生于自然,而真正的人间处处尔虞我诈,在原始面前,返璞归真的愿望最为强烈。或许,这也是沈佳瑶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从山口往里走,野草茂密,将山路遮盖。这里的万物肆意生长,野性十足,稍有不慎就被它们钻了空子,它们将草叶探进陆颜辞的裤管,草屑躺在微卷的裤管里呼呼大睡。
“村子里的人无一生还吗?一路走来,一个人都看不见……沈佳瑶她等得到我们吗?”不免陆颜辞有这样的担忧,虽然所到之处生机盎然,但心里没来由的心慌,好像要被这地方吞了似的。崔清婉沉吟片刻,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他的怨念很深,就算是我也找不到他躲在哪里了。”
“……如此,只有两种情况:一,他的实力远高于我,可我是存活千年的鬼王,世间比肩我的鬼屈指可数;二,他自愿献祭此处,变成了地缚灵,那么这片土地就变成了他。”
陆颜辞心中有了思虑,像她这样的鬼王地府不会轻易放任她们逗留世间,说是屈指可数,其实是人间独一。地缚灵的话,反而变得棘手起来,若是解决不好,此地的灵气也会跟随着地缚灵一起消散。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陈二狗才行。
可这件事,总有哪里不对劲。
“鬼王姐姐,如果,我是陈家村的村民,被无故所害,难免会心有不忿。不能投胎转世的话,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找天师呢?”
“别墅里的鬼都是被力量指引而来,这里的鬼没有受到指引吗?”
“是什么力量阻挡了他们呢?”
一连串的问题的确引人深思,让崔清婉刮目相看的是,陆颜辞已经可以独立去思考了,对于她来说,这是真是奇妙啊。崔清婉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知道。陈二狗具体要做什么我不能保证。这里的情况不能只听李棠岚的话,至少不能全然信她。”
“鬼也会说谎吗?”陆颜辞有些诧异,她还以为鬼比人会好一些,毕竟人在死去做鬼之后会丧失一部分神志。崔清婉哑然失笑,有一次解释到:“你可有听说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然,可是这和鬼会说谎有什么关系吗?”陆颜辞歪了歪脑袋,一头雾水。
崔清婉抬手拂去即将落在陆颜辞头上的树叶:“其实鬼和人是一样的,利益永远不会丧失它本身的价值,这和生物的形态没什么关系。人类在利益的驱使下会做的事情,鬼当然也会。不要将鬼想得太美好。不管在何种情况下,你要信任的永远都应该是你自己。”
谈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村子中。
这里到处堆着杂物,各式各样的器具尽然是木制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各家各户的房子旁,毫无人烟的地方这些东西却好像被人珍惜爱护,看不见一点烟尘。不仅如此,反而整洁如新,就是有人也不见得会有这般。
此刻,陆颜辞的心中,陈家村的诡异度拉满了,按照电影中的套路,作为主角的她应该四处探查,打听情报,然后睿智的分析。可现在,她歇了四处走动的心思,很明显,陈二狗的意图很明显,他要抹杀这里人为居住过的存在,将这里打造成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沈佳瑶是房子安的执念,房子安对她的气息有独特的感知力,离她越近,越是清晰。这还要谢谢陈二狗,将搜寻位置控制在了这片空间里。
房子安在这片空间里很不安,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整个魂魄都在打颤,一张脸扭曲成一团,似乎在忍受莫大痛苦。可他意外的没有说话,连压抑的嘶吼都不曾,只是抿紧双唇,沉默的带路。
这是他前所未有遭受过的痛苦。灵魂好像在被挤压,他分明早已不会呼吸了,可依然有肺腔被往里灌气的疼痛,饱胀的空气几乎要将他撑裂开。从肺部开始,膨胀的气流将他夹在中间,每一寸挪动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他在温室里娇养了一辈子,这一次,他像个勇士一样,一往无前。
“就是这里了,大人。”房子安顿住了脚步,不肯再向前一步。陆颜辞以为他撑不住了,双手掐诀要替他稳固魂魄,不料房子安只是再退了一步:“大人,我这副样子会吓到她的。你救救她,我知晓她平安就够了。”
“……好”陆颜辞放下手,讷讷的点了点头,“那你就等在这里,救下她之后再说。”
告别房子安之后,陆颜辞和崔清婉往里走,这里是一处山洞。不知道是不是受电影的影响,陆颜辞老是感觉这里会突然冲出一群蝙蝠。
她这副样子像极了地鼠,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遁地而行。崔清婉忍俊不禁,陆颜辞的反应总是那么的让人,不是,让鬼出乎意料,崔清婉用手抵住下巴,这个山洞的确过于阴冷了。可她才不会相信陆颜辞是冷着了呢,分明是她那自认聪明的脑子里又脑补了什么,这反应倒着实有趣。
遇见这个小家伙之后,自己的笑容真是多了。孤独里总是分外渴望陪伴,想来小家伙对她来说也是这样吧。
从来都是她需要她,陆颜辞会慢慢长大的,等她可以独当一面,陪伴就成了一种奢侈。
“小辞,不要怕。鬼灵之地虽然可以滋养万物,可它凶险异常,一山不容二虎。”崔清婉左手燃起一抹幽绿色的鬼火,山洞中的光亮虽然依旧瘆人,可至少看得清了。
那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洞穴,说是无底洞也不足为过。“咔擦”踩碎树枝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无限放大,这声音伴随着水滴声震得人耳朵发麻,陆颜辞一个激灵,躲在崔清婉怀里。
怀里挨了一击,崔清婉稳了稳身形,幸好鬼魂是不会因为这些而感到疼痛的,可陆颜辞这股冲力。她失笑,摸了摸陆颜辞的脑袋,安抚道:“好啦,都没什么,我们快到了,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经过崔清婉的安抚,陆颜辞松下一口气,但心脏依旧跳动激烈,她抚住胸口,耳朵很热,一双手抓住崔清婉的衣角,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越往里走,陆颜辞手脚开始发虚,隐隐有些站不住脚,稀薄的空气使她开始有些缺。崔清婉扶住她,人类的肉身还是过于脆弱了,她将陆颜辞打横抱起,径直往里继续飘。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走进了地缚灵的核心领域,陆颜辞将头靠在崔清婉的怀里,微微睁开眼,一头黑发将她吓清醒了。
陈二狗以发覆面,嘿嘿笑了一声,盘坐在地上,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像蜕了皮的黑蛇。沈佳瑶躺在他一边的地上,由于陈二狗目光阴毒,陆颜辞只是探出一抹灵力,没有轻举妄动。
“鬼王?”陈二狗的声音似老似少,非男非女,一张开嘴,里面是空空荡荡的黑:“想不到,连你都和人类勾结到一起,来杀我了。”
崔清婉将陆颜辞又往怀里紧了紧,避开陈二狗的目光,陈二狗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要是我妹妹还活了,她也这么大了,也会这么漂亮。嘿嘿,我的妹妹……”
他坐在地上,癫狂似的念着“妹妹……妹妹,妹妹不要长大……不要……不要变得漂亮……哥哥找不到你了……找不到了……”
“啊!”他忽然暴起,狰狞得朝昏死在一旁的沈佳瑶扑过去,崔清婉和陆颜辞都低估了陈二狗的灵智,他所谓的鱼死网破,就是拉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下地狱!
他的速度太快了,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已然到了沈佳瑶身侧,他抬起鬼爪,狠狠朝沈佳瑶拍去。
“嘭”
两股力量相撞到一起。
房子安挡在沈佳瑶面前,原本清晰的魂体似有似无,残破不堪。他的手穿过了沈佳瑶,一双眸子变得悲戚,陆颜辞也反应了过来,一个助跑,飞扑过去将沈佳瑶抢了过来。
不等房子安大松一口气,沈佳瑶的灵魂开始从身体里被强制剥离,陈二狗哈哈大笑,很是畅快:“她会陪我一起下地狱的!”阵法催动,红光将她们两只鬼包裹住。
“是阵法,他要借沈佳瑶的生辰八字瞒天过海去投胎!”熟悉的阵法,陆颜辞皱了皱眉,阵法已经开始,除非……房子安从地上爬起,一次又一次的撞向阵法的屏障,他的身体被阵法腐蚀的不成样子。
“房子安,别试了,你撞不开的!”陆颜辞于心不忍,提醒道。他跪下哀求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沈佳瑶吧!你要小鬼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小鬼能做到。求求你!”
“阵法已经催动,除非你愿意替她,否则她只能成为这里的地缚灵。可这样的话,你将会不得往生。而且,你的魂魄不稳,没个几年就会消散,那时是真的魂飞魄散!”陆颜辞拧紧了眉头,无情的说。
房子安怔愣片刻,双目渐渐聚焦,他眉尾向下耷拉,愁苦又坚定:“大人,我愿意的。若是我魂飞魄散,大人,求您再帮帮我,保佑她下辈子安安康康,荣华富贵。求您……”
陆颜辞点了点头,双手快速结印,将房子安送进连阵法,陈二狗见他,也不恼,嘿嘿一笑:“你倒也是痴情,一起死吧!”
或许是陈二狗早知自己逃不掉,在魂魄脱离束缚时,只是跪在地上,笑呵呵的看着房子安几乎透明的魂魄。
在房子安被拖入地面之前,他的声音断续飘渺:“求求大人,让她忘了一切,她胆子小……”
在出山时,村庄化为飞烟。
“我收回那句话。”陆颜辞没来由地说了这一句。
崔清婉笑了笑,并不说话。
“是我疏忽了……我早该想到的,沈佳瑶是至阴之体,我明明已经算到了,怎么就不多想一点呢!”陆颜辞神情懊恼。
“以后要细心一点,小辞。你已经很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