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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儿子。
顾天路站在门口，向泥巴这边望着。
他开始是看到泥巴在围绕着什么东西在转，那一定是它发现了什么。
而且，它对这东西有亲热感，那一定是它很熟悉的东西。
但他没有看到。
一开始没有看到。
杨柳看到儿子那迷茫疑惑的样子，知道他看不到自己。
阳间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鬼的。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看不到。
据说，火气高的人就看不到鬼。
因为鬼性属阴，只有火气低的人才能看到鬼。
杨柳还记得，自己的外侄女儿看到鬼的事。
那是很多年前，她去妹妹家玩，外侄女儿带到去河那边人家看电视。
那时候电视在农村可是稀罕物品，虽然很小，而且是黑白的，信号也不好。
有电视的人家里，看电视的人都挤满了。
别的村的人都跑来看。
杨柳和外侄女儿到了河边，外侄女儿突然坐在地上。
是瘫坐在地上。
她连忙抱起外甥女儿，问她怎么了。
外侄女儿说，她看到一个白发老奶奶，挎着一只竹篮，在河滩上走着。
她一下子明白了，外侄女儿是看到了鬼，吓瘫了。
但她自己，却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空荡荡的河滩。
那是傍晚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天空还很明亮，但大地已经越来越暗。
以前，杨柳是不相信有鬼的，从这次后，她相信了。
现在，她自己也成了鬼，出现在儿子面前，而儿子现在只看到泥巴，却看不到自己。
她感到很悲凉。
确实，顾天路只看到泥巴的神态，知道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出现了，只是他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过一会儿，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渐渐显现的妈妈。
妈妈的形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富有质感。
顾天路不敢相信眼睛。
妈妈显得那么真实，又是那么的虚幻。
杨柳从儿子的眼光的变化，感觉到儿子看到了自己。
她向儿子走过去。
她在儿子面前站住。
顾天路盯着妈妈的眼睛：“是你吗，妈妈？”
“是我，宝宝！”
杨柳慢慢地蹲下身子，拉直儿子的手。
顾天路觉得妈妈的冰凉冰凉的，可是很亲切，很熟悉。
“妈妈，你回家了？”
杨柳迟疑了一下，说：“是的，宝宝，妈妈回家有些事。”
顾天路失望地看着妈妈：“那，妈妈，你还要走吗？”
杨柳抱起儿子：“宝宝，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里，妈妈不舍得放下儿子，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将儿子放在腿上。
顾天路问妈妈：“妈妈，你从哪里来？”
杨柳想了想，照实说：“我从阎王那里来。”
顾天路沉默了。
杨柳感觉到儿子情绪的变化，心里很难过。
顾天路看着门外的暗色，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杨柳悲哀地也看着外面的暗色。
顾天路从妈妈腿上溜下来，说：“是阎王让你来的。”
杨柳点点头说：“是。”
顾天路看着妈妈的眼睛，说：“妈妈，你说什么都没用的。”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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