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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水河还是那样子奔腾不息。这条养育我的河,这条治愈我的河,这条始终镌刻在我灵魂深处的河,还是那么的端庄,款款!
我走在河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为生计奔忙的少年。再也不是那个痛苦纠结的青年,已经是一个伤痕累累的中年
我在想,我还可以白发苍苍的时候,走在她的旁边吗?
答案很模糊,就像我目之所及的远方,一样的模糊
故乡的山清水秀,总是看不厌,每一天我都在这里细细打量着这片土地的钟灵毓秀。每一天也去看看那棵妻子坟头的野草,渐渐的长大,可惜她并不是皮树,而是一朵花,叫不上名字,但是在漫山遍野的粗鄙的皮树中,她盛开的模样,娇艳无双
也不知道回来了多久,天气逐渐冷了起来, 村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看着他们一个喜气洋洋的,搬运着年货,我才发觉,原来要过年了
去年的那个年,我听到炮仗声音,今年的年,我看到了炮仗,炸裂的那么欢腾,火光四溅,充满了生机的笑语喧哗,喜庆写满了每个人的脸上。
唯独的我眼神是冷的。如这冬天的寒冷一般,刺骨!
几乎没有人跟我打招呼,毕竟我的父亲的恶名赫赫,传统的意识里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无论我怎么表现我的善良,先入为主的成分论,足以让我同样不是什么好人的名声不胫而走。
而现在的我的眼神,看谁都像是看死人!自然是生人勿近。
母亲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
回来的有段时间,每天都在家里做饭,收拾卫生。没有跟我说话,可能也跟我的眼神 与沉默有关!
我很清楚,时间越久我的眼神只会更冷。因为那坟头的花开了,可是坟里埋着的人的血海深仇还没有得报!这个充满了人情味的世界里,还有畜生们在逍遥快活
母亲似乎总是抱着赎罪的心理,默默的料理着我,操持着这个破落的房子,所以从不敢和我对视。
其实我已经原谅了她。只是我现在的我,实在是个孤魂野鬼, 无法和人交流
大年三十的早晨,我依旧很早出门,天一亮就漫步去了妻子的坟头,走到她的坟前,道一声,“早安!”
每天都和例行公事一样,我都会在晨曦里,给她请安!然后顺着山间的小路,田间的小路,去河边浪荡
粗略一算,这样的浪荡日子,从重阳前夕到春节,已经足足过了一百多天。
岁月很好荒芜,恬淡最应景时间流逝。我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一点也不觉得可耻,因为我陪 她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
我肯定是不属于这里的。当我离开这里以后,我可能很难再回来,所以,在我离开之前,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给你说早安,午安,晚安!!!
今天的天气不错,料峭的微风,吹拂在金灿灿的河面上,吹皱了一河冬水,那样的慵懒,属实看得恬静。
不远处居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方向”
很久没有人这么直呼我的名字了。认识的我的人,要么官方的喊方总,要么套近乎的方哥,我曾经的属下一般都会喊我老板!
曾经愿意且喊我名字的那个女子,已经长眠!在她长眠的日子里,似乎每件事都会联想到她
一个有些久违的身影朝我走来,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在那个三本学院里见过,只是很多年没有再见,再见也不那么亲切。
是樊晓光。曾经我最好的两个哥们。一个是周跃,如今他的坟头的皮树已经好几米高。这几年都没有听人提及过的樊晓光, 看起来圆润了许多,皱纹也多 了许多!
我静静的看着他,想象着故事的开头,他的老婆 和周跃的老婆去我家要债的情形,想着我去当水鬼他和周跃拼命阻止的样子,想象着我们曾经的青葱岁月,嬉笑打闹的往昔,,
他的出现,似乎把我从虚无飘渺中,一下子又扯回了现实世界。
他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客气的递给我一根烟,“好几年没见你,你说你怎么也没发福呢?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好?”
把任何一个人关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一年,伙食不一定比狗吃得好,都不可能胖起来
我并没有说话。
樊晓光还是那么自来熟,“我昨天晚上回家,听我爸说你都回来快小半年了,每天都在家里闲逛。怎么了这是?不是听周跃的老婆说你后来成了大老板吗?”
我接过了烟,在鼻子间闻了闻,还是没有说话的欲望。
“是不是生意不顺了? 怎么也不联系我了呢?你原先的那个电话也打不通。哥们,咱们是什么感情?有没有钱过年?”
周跃的老婆难道没有跟他说我已经财务自由了吗?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哥们我现在还可以!几千块钱不叫回事!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前年就回咱们县城了。我舅调回县里了。你知道我舅是吧?那可是实权人物,现在我们县城的道路划线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不说多有钱,日子绝对过得去,你别跟我客气!一万要是不够,给你两万。回头,开完年要是没地去,跟我混去,保证你一年十万二十万的没有问题,怎么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
原来他早就不在花城了,所以对我这几年的遭遇根本就不知情。但是可以主动借钱给你的朋友,总是可以让这料峭的威风,稍微暖和一些。
我生出了说话的欲望,“我怕 你老婆晚上去我家要债!”
他老婆大年三十确实找我要过债,今天又恰好是大年三十。
国字脸的他,哈哈一笑,“还没告诉你,上半年我已经跟我原来的那个婆娘离婚了”
他的老婆当初陪着他一起在花城起早摸黑卖早点,绝对是共过患难的糟糠之妻。 果然是有钱了,就换老婆!
“我新找了个媳妇,二十七岁,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还是个老师”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充满了 得意,我突然很想给他一耳光
每个人的际遇是不一样。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实权舅舅!
我又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他依旧笑眯眯的,“我这个老婆知书达理!绝对不是前妻那样的悍妇。放心,给你多少钱都不会再找你要债的!”
说完,还主动拿出打火机,“来点上!”
烟是好烟,1916黄鹤楼,一根烟就是五块钱。我摇摇头,“戒了!”
樊晓光点点头,“戒了好!我也准备开年戒掉!准备要个二胎!你也知道我家和你一样,投胎是个女儿!我老樊家就我一颗独苗,现在我又混得不错,肯定是不能绝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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