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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寒气也因喜庆的婚礼有了几分暖意,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在墙上,照出斑驳剪影,飘扬的锦绸在通亮的灯火中,飞舞。
热闹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山庄,来往送礼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重新安整的铁卫队有序的驻守在山庄各处,新任铁卫统领宏礼,着银白盔甲,手执利刃,谨慎的四处察看 。
不过,再喧闹的声音也盖不住隐修的唠叨声。
“你们看看人家,多看得开,哪像你们,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别别扭扭不肯圆房。不说别的,就说你大哥,孩子都两岁了,豆豆又怀上一个,你们是不是也该着急一下。”
隐修回头喋喋不休的对着童战和月牙念叨。
“都过去三年了,该看开的都看开了吧,童心又是长老,童家传宗接代的事可全靠你了,就算你不急,也该考虑下我这个老人家的心情,你爹临死前把你们三兄弟托付给我我这么多年来,我容易嘛”说到动情处,隐修忍不住开始拭泪。
童战,淡淡的眸子落在月牙低垂的脸上 ,他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在红光的照应下轻轻的颤动,他站在她身侧,嗅到一股兰花的幽香。
彷如多年前的那天,他从天雪手中夺走那株花时,所嗅到的味道,也许,那花并不香,只是在记忆中慢慢发酵,变得芳香。
他明明很平静的心,无端泛起波澜,一层又一层。
“今天是天奇大婚,你老提我们的事干嘛”
月牙若有似无的笑着,神情却稍显落寞。
童战伸手握住月牙,说道,:“这么大年纪了,还哭鼻子,你有点老人家的样子行吗。被客人看见多不好,我们的事,我们会看着办的,你放心。”
月牙迎合道:”对啊,我们会看着办的。”
一旁的天行长老也忍不住插嘴,“啰嗦了一辈子,还没说够。”
“你呀,就别瞎操心了。”
隐修闻言,涨红了脸,赌气地转向一边, “总是这样说,但哪一次不是让我操碎了心,族长他爹临终托孤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操心了。”
童战向童心示意,童心会心一笑,拽着隐修就往宴客厅走,边走边说“去给新郎官敬杯酒,咱也讨讨喜气。把不痛快,都忘了。”
天行长老跟了过去。
人海中,只有他和她深切的对望,紧紧地抓住彼此。
她的脸微红,放心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低语:“不管你是怎样想我的,我都要告诉你,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爱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天雪,我才会这样对你留恋,其实不是,未见你之前,或许是这样 ,但见你之后,我的一颗心,就深深的被你吸引,再也无法放下,我们有共同的思念,我很确信某一天,就算无法拥有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你也会记得,有我这样一个傻瓜,陪伴在你身边,爱着你的一切。”
“月牙谢谢你。”童战抱住她,感动的搂紧她的腰,沉毅的眸,泛着点点星光,闪闪烁烁。
月牙问他:“未来的路还很长,给我一个机会与你相伴?路尽时,你再去找她好不好?”
童战不语,轻轻点头,心却隐隐作痛。
老天爷,终究是如此待他,他以为美好的未来,他一直坚信的未来,还是无法简单的存在一个尹天雪。
可月牙,是她托付给自己,要他们互相照应,是他无法辜负的情感
一身红袍的尹天奇,透过人群的间隙,观望着相拥的两个人,眼底那么容易就湿了。
早已落席的豆豆,走到他身侧,看看不远处的他们,感慨万千,“命运是公平的,天雪虽然不在了,但月牙还在,童战,至少不那么孤单。”
“可她终究不是她”
尹天奇望着月牙与天雪相似的侧脸,眼睛越发的红润,“今天是我新婚,不知为何,一点也不开心,我突然很想爹和妹妹。甚至小云”
“你还没有看开,还放不下从前对不对?你还忘不了云姐。”
豆豆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很疼。
他,垂下头 ,看身上精致的衣袍,俊朗的面容冷峻,严肃的开口,“小云的一生,因放不下而仇视所有人,她坏得让我心疼,爱一个人不是因为她有多完美,而是她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你都可以用包容的心态,去接受,去容纳,哪怕她伤害的是你,你也可以原谅。她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哪怕死去,也还无法偿还,但,这样的她,是我用灵魂去爱过的人,我放不下。”
“那,碧云山庄的云天小姐怎么办?今夜过后她可就是你的妻子了。”豆豆担忧的问。
尹天奇笑笑,面色缓和了几分,眉宇间却萦绕着淡淡哀愁,”江湖既是如此,何必苦苦在意,我想,她也是明白人。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天奇”
豆豆欲言又止,想劝说的话全都无从开口,她将手轻扣在身后,将未说的话,化作无声叹息,消散在空气里。
他们这一群人,是不是都老了,所以才看淡了俗尘之事,把人生都忘却掉。
婚礼仪式放在夜间举行,尹天奇特地将尹浩的牌位放在高堂的位置,也请了尹仲坐在另一边接受他的跪拜。天雪和铁风的牌位也被几个下属恭敬的端在手里,童战瞧见后,踏出步子,又硬生生退了回来,他想拿到天雪的牌位,把它藏起来,庄严的宣告,她还在,还在他的身边,这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木牌,怎么能够代替她出现在这里。
但他犹豫了, 他看到满堂的人都那样高兴, 所有人都很高兴,连一直以来都冷漠的新任铁卫统领宏礼,都笑得如此温暖,他恍然察觉,她死了,很久了,他们的故事,也很旧了,再也不会有人刻意的去回忆,去怀念,去伤心。
他的手,能够握住的人,再也不是尹天雪,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过往流年,和无法预测的轮回。
抬头时,尹天奇对着他和月牙微笑,所有人都只看到他幸福的笑容,高声祝贺,他却只注意到,天奇跪拜下去的身子,始终僵直冰冷,没有外表中表现的快乐。
就连新娘也是木纳的行礼,哪怕被红盖掩去表情,也可以感觉到她失神的心绪。
礼毕后,竟会忘记起身,继续机械化的跪拜,在满堂惊愕的目光中,被红娘急急忙忙搀扶起身。
“送入洞房”
主婚人赶紧完成这最后一步,缓解去方才凝结的氛围。
尹天奇,笑着送走妻子,招呼江湖人士坐下喝酒,一副老成的姿态,用华丽的言辞,在人群中周旋,笑得开怀,饮得畅快。
天奇空腹烈饮,身体无法适应,不停地喘咳,却喝得越发凶猛。
宏礼几次劝阻,都被推走。
童心提着一坛酒去敬他,一句话不说,也开始猛灌自己,赵云是尹天奇的伤,小刀是他的伤,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致死都没有兑现承诺予她一个简单的婚礼。
他和童战一样,都报不了仇,面对爱人的离开,他们都只能默然的承受与隐忍着接受。
身为水月洞天的长老,他是不该再对过去念念不忘的,三年过去,他只是想最后的怀念一次,一次就好。
童博照顾着两岁的儿子龙鄞,看顾着他别到处乱跑,单纯的心性又仿佛回到了三年以前,现在的他再也不是那个深沉复杂的童博,他的快乐很简单,只要豆豆和孩子,以及身边的人开心,他就开心,他还是无法思考很复杂的事,习惯了用善良的心去接纳任何人。
他还是喜欢叫尹仲,傻大个,还是喜欢去帮人打铁,赚钱。
他比从前的那个童博更快乐。
尽管他遗忘了很多
童战默默地饮酒,看着大哥手忙脚乱的照顾鄞儿,看着隐修和天行长老无声的对饮,看着月牙和尹仲低声唏嘘,看着满堂酒醉的来客。
轻闭双眼,包裹住汹涌的泪腺,不让清凉的泪水滑落,唇角虚弱的弯起弧,淡淡地笑着,这些人都还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