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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面目
”林杰的舅舅给我下了药。等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林杰的舅舅卖到了一个魔窟。对外，这只是家普通的酒吧。可是对于知道内情的道上人而言，只要有钱，这里可以买到一切，毒品，武器，甚至，年轻的女孩子。”白晓玉伸手擦去眼泪：”其实，我没有资格，没有脸说那时身在地狱，毕竟我是自己送上门的，而且比起那些到现在也没法恢复正常生活的女孩子，和已经死去的丫头们。我一没有注射毒品，二，还没来得及被强制出卖肉体。他们，只是，只是”竭力想说的漫不经心，想露出轻松满不在乎的表情，可虽然勉强控制住嘴角，脸上的肌肉却开始克制不住的抽搐，眼泪，也再次流出来。靳梦沉默了，这才是，真正的白晓玉吗？
”只是让，让我穿着接近赤裸的衣服，像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为那些粗野的男人跳舞。”靳梦的手轻轻按住了白晓玉的手指，白晓玉好像得到了安慰，终于可以好好把话说下去：”那些喝醉了，或者吸毒失去理智的男人啊，随手抛起大把的钞票，钞票打在我身上，脸上。闪光，不住的闪光！眼花缭乱！有的是灯光，有的，有的是照相机的快门！照相机！那些，那些镜头！眼光！没处躲藏，没办法遮挡自己的身体！没办法！没办法活着，没办法去死！”白晓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正越来越高，最后都有些尖锐的刺耳！“有人克制不住扑向我，被人拉开了。不是因为那些人有良心，而是林杰的舅舅交代过，要一点点来，强暴，强制注射毒品，是他们接下来预备给我的节目。只有这样慢慢折磨我，宰杀我，林杰的舅舅才觉得报复的够彻底，够痛快。”
“就在他们准备开始第二步时，一个人救了我！”白晓玉的声音忽然变得不那么恐惧了：”一个只比我大一岁的，年轻的女孩子。她永远的救了我，不让我被毁掉，不让我丧失希望，代价就是，她的一切！这可真是赔本的买卖，苗欣姐姐，白晓玉姐姐，你给我的太多了，我还不起，现在还不起，一辈子也一定还不起的。”
”苗欣，没错，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名字。在那种地方，所有女孩子都自顾不暇。可因为找朋友被骗到这里的她，不但没有丧失希望，还试图保护别人。她安慰我，教我怎么在不激怒那些野兽的情况下保护自己。并且，她一直想办法自救。她太了不起了，一个人有过人的武力，过人的智力，当然可以做的比她更厉害。可她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在那种地方保护别人，那才是真正的超人。”白晓玉这次没有摸眉毛，脸上的表情虽然依然悲伤却带上了笑意，如果说刚才她的表情是绝望自责，现在就是真的从某个逝去的人身上得到了勇气。
”后来，我逃走，却被追赶的人泼上某种液体。真疼啊，撕心裂肺的疼，让人发疯的疼。我就在疯癫中逃脱了追捕，昏倒在大街上。等我醒来，知道了几件事。”
”第一，我的脸，毁掉了。虽然我始终没有勇气去照镜子，可是能感觉到，那是一张不该属于人类的脸啊！丑陋，怪诞，带着令人作呕的粘稠，可是，也就在这时，我知道了第二件事，我才明白，这就是我任性的代价，比起这个代价，丑陋的脸算得了什么啊，要是仅仅用一张脸能挽回过去的错误，我一定会换的。可是，没人会和我做这种交换，只会让我付出代价的同时，也夺走我的脸。只给我一张脸不行吗？为什么，脸可以恢复，可是，可是，”白晓玉又开始摸眉毛了：”我回来才知道，虽然白冰，那时他已经开始把我当妹妹，我也不知不觉开始叫他哥哥，虽然白冰想瞒着我，可我还是偷听，猜到了，知道了很多事。”
”那些人用我跳舞的照片刺激我爸爸，那些耻辱的照片，和对我生命的担忧，让爸爸的病发作了，没多久，他就去世了。我真是个不孝顺的女儿，我爸爸有很重的暗疾，我以前居然从来不知道。”白晓玉抹了一把脸：”还有另一个人，那个苗阿姨，不，我后来叫她妈妈，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毫不犹豫叫她妈妈。我依然不了解她，可她有一个好女儿，有一个照顾我，安慰我的好儿子，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也死了，因为女儿的被杀，让她的病情加重了。没错，苗欣，就是她的女儿，苗欣本来的名字，就叫白晓玉。那才是真正的白晓玉。”
”白晓玉，救了我的命。白晓玉，因为我而死。所以苗妈妈，等于也因为我才死的。还有我爸爸妈妈都是因为我而死的。知道吗，知道吗靳梦，我那时甚至有些欣慰，自己的脸被毁掉，总算受到一些惩罚，总算，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坚持过最初的几天。”
”可是，我欠白晓玉的。还没有完啊。后来，我的脸被做了手术。我没有变成丑八怪，我得到磕一张最漂亮，最漂亮的脸。听起来有点自恋是不是？可是那张脸是属于一个最好的女孩子啊。我顶了白晓玉的脸，顶替了她的名字。甚至，用了一点手段，我的过去被掩盖了，我甚至，得到了她的哥哥的爱护，得到磕她本来会走的路。我成了白晓玉，我欠她的啊，这些年我一直想多做一些好事，因为我的一切都是白晓玉的，我只是在替白晓玉做，只是在努力把自己的一部分生命，还给白晓玉啊。”
白晓玉说到这里，又摸了摸眉毛，说出了自己故事的结局：”做完手术眉毛一直掉，而且好痒。从此，我就有了我眉毛的习惯。我和我哥哥从此相依为命，直到，两年前他因为一个案子失踪。我现在依然在找这个案子的痕迹。我相信，他还活着的。另外还有林杰，他当年并不知情，所以我也不恨他，何况他得了绝症，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对了还有陈铭，去他的吧，他只是前男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