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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田夫妻俩匆匆的吃完饭就赶去田里,祁蕊拿着扫把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小明就在她身后抱着几根树杈子绑成的小扫把扫地,那个小小扫把甚至比他高,只见他吃力地在地上划动着,时不时地还要被树杈子上的枝叶绊一跤,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喜感。
祁蕊却无心发笑,她在发愁,小明今年三岁,却矮出一个吉尼斯世界记录!见过哪家的孩子三岁矮成这副样子吗!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孩子营养跟不上,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喜欢吃猪蹄?那是因为他缺肉,更加缺营养!虽说小明是家里唯一的孙子,家里长辈有好吃的也会紧着他,但架不住营养不均衡啊!肉蛋奶这三种日常基本见不到。
这半个月,祁蕊作为一个旁观者算是把于家观察得很透了。
由于养牛护车还要一笔花销,老于夫妻俩其实挣不了多少银子的。
老大一家,基本上把自己当牛做马,于田基本上把田里的活都承包了,而马氏,刀子嘴豆腐心,天生一副操心的性子,忙完田里忙家里,衣食住行,样样操心,银子挣了大家花,没什么存款。
于山,打猎,按说每天除了打猎没正经事的人应该能在卖猎物时得不少银子吧?不过,从他上交的银子来看……祁蕊只想耸肩摊双手。
家里最大的开销,是于书!束脩和给先生的四季节气礼品姑且不说,考童生秀才时还好,也不用打点太多,只是……再往上考呢?那得是多大的一个天文数字啊!还好于书是有良心的,知道家里辛苦,多少也帮点儿。如今,又多一个吃闲饭的……祁蕊想到这儿,尴尬极了,那个吃闲饭的人是她……
笔记本上说,不能让别人发现她的异常,她不是没捡过这个漏,只是结局不那么美好。
记得那天,也就是祁蕊看过笔记本那段话没几天,家里没盐了,正好家里人都不在家,祁蕊就弄了半罐盐,还很是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帮到家里。
吃饭时,马氏在百忙之中仍是没忘记巡视自己的厨房,然后趁吃饭的时间:“咱家谁买半罐子盐?怎的没找我拿银子?那可得用好些银子呢。”
祁蕊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忐忑不安地屏息等答案。
马氏见其余人都摇头或回答没有,就问今天负责做饭的祁蕊:“小蕊,这盐是你买的吧?哪里来的银子?”不会是这丫头还藏着点银子吧?
从心里开始,一股疼痛慢慢蔓延开,祁蕊痛得脸白了下,强笑道:“盐是我买的,我看家里没盐,就想着怎么买些,我的那只玩偶猫上不是有一个小铃铛嘛,赶巧今天有个货郎经过,就给换了。”
马氏点着祁蕊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那只铃铛上面踱了层金粉,金贵得很,那人半罐子盐就把你打发了?下次他再来你把他指给我看,饶不了他!”
祁蕊“嗯嗯”应着,哪里还敢说别的,且不说那没影儿的货郎,就是那只铃铛,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明啃掉了扔在什么地方。
祁蕊回过神叹了口气,好心也办坏事啊!如今小明才三岁,而且很听她的话,她编出些合理的理由给小明听,不让他告诉大人。得到小明那不太靠谱的保证后,一心想让小明长高的祁蕊就想偷偷的喂小明牛奶面包,结果,刚喂一次,小明就开始拉肚子,拉的整个人都虚脱了,把家里人给急得不得了,幸好吃了点药,养几天也就好了。
所幸小孩子还小,生病也是常事,于家人倒没怀疑到祁蕊身上。这件事把祁蕊给吓得不轻,她怎么把有些人乳糖不耐受这事给忘了,这些人喝牛奶是会拉肚子的,万般后悔的祁蕊顿时缩手缩脚了。这之后,她除了每天喂小明两颗鸡蛋,其余的就不敢再做什么,怕小明被自己这榆木脑袋给伤着。
小明正认认真真地扫地,突然发现领头人在偷懒,抿着嘴走到祁蕊面前,使出吃奶的劲仰头瞪她。祁蕊回神,看见小明这副萌得不行的小模样,立马蹲下来,么么么地亲了小明几口,小明不明白自己的声讨行动最后怎么成自己被轻薄,捂着被亲的红脸蛋发呆。
祁蕊抱着小明,突然就想通了,对啊!她可以想别的办法嘛!现在是鸡蛋,以后就可以是牛肉了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第二天,马氏娘家又托人来找马氏和于田,马氏骂了几句,一摔抹布,拉着于田匆匆地走了。王氏把自己做的一些绣品整理出来,准备卖到镇上换些银钱,王氏以前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奶娘,手里也有几分手艺,以往她要照顾小明,大都托同村的去卖,如今有了祁蕊全权照顾小明,她可以安心的和老于去镇里。照昨天那样给祁蕊留了几人的食材,高高兴兴地走了。
于山昨天晚上没有出去,今天一大早和同伴去打猎了,他一般不在家里吃饭的,对外的说法是不愿意看到父母偏心老大和老三的那副嘴脸,其实是……马氏做饭太难吃!完全下不了口啊,他卖完打来的猎物后就在镇里买些饭食吃。
不是于山不想把银子上交给公中,只是老大家的把持着家里的钱财,父母又偏着老大老三,如果他不想办法为自己存着点儿,恐怕整个于家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马氏不愿意拿更多的银子贴补他娶亲,他是知道的,更加觉得整个于家都在马氏的掌控之下。父母没办法帮他……他就自己为自己筹谋吧!想起那个温柔清丽明朗的白衣少女,想起她那信任而又柔情似水的目光,于山心头一热,就算为了她,自己也要早做打算。
本来静谧的山林里一片骚乱,偶尔几声惊叫的鸟鸣声和翅膀的扑拉声,金色的阳光从树叶中片片散开。
于山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于大耀在林中奔跑,前边是一只半大的野猪,终于,于山一支急速的箭射到鹿野猪的颈上,硬生生的穿透而过,野猪应声倒地挣扎着嚎叫半响,最终不动了。两人速度慢下来,走到野猪旁边,静静地看好一会儿,于大耀拍拍于山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庆丰镇第一猎人!”
于山默默地把野猪处理一下,没有作声,背着野猪转身往回走。于大耀耸耸肩,快步跟上。于大耀是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男子,因为常年奔跑在阳光下而皮肤黝黑,身体很健壮,他和于山是好朋友,两人经常一起打猎,多少也知道于山的心思。
“听说你那个新来的妹妹长的很是标致,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呢。”于大耀开玩笑般地提起。
于山行走的步伐顿了顿,回道:“她除了给老三送饭不怎么出门,你现在也不是经常来我家,自然是不容易遇到。我跟她关系一般,但也是我的家人,我答应过她,有人欺负她我会帮她,你……遇到的话尽量看护着点儿就是。”
“这是自然。山子,我看你把钱都存在镇里掌柜家,是不是准备盖大房子,成婚后搬出去啊?”于山不是爱说话的人,村里那些老于夫妇偏爱老大老三的话自然得有人传出去,而作为于山的好朋友于大耀,则是一个喜欢传八卦的话唠。
于山以前很喜欢他的这一功能,现在却有些厌烦。瞪了于大耀一眼:“瞎说什么,我攒下银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父母不希望我分家的话,出于孝道……也是不能分的。”语气中满是怅然。
于大耀:“……”他貌似没提到分家这两个字吧,是吧?这人是想分家了……
山里有一个老猎人,常年住在山林里,于山和于大耀跟老猎人混的很熟,就连于山的打猎技巧都是老猎人教的。于山每次打的猎物都会先放在老猎人家里,然后继续打猎,这次也是一样。
他们本来准备放下猎物就赶紧走,谁知老猎人请他们坐下说会儿话。老猎人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凉水,他看着于山,满是皱纹的脸上透出一丝温和:“山子,你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于山沉默着点点头。
“唉,时间真是如流水啊!如果当年你不是误入深山遇见我这个老头子,也不会走上猎人这条路。孩子,你后悔吗?”老猎人语气里满满的感慨。
于山摇头,轻声道:“我一直很感激您,也把您当作我的长辈看待,是您教给我谋生的手段。于山,无以为报。”
老猎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步伐矫健的走向一个柜子,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于山:“你成亲那日,我就不去了,你有父有母,我这个老头子不掺合。孩子,打开看看。”
于山表情凝重,双手打开匣子,只见一只碧色镯子静静的卧在里面,镯子水头十足,晶莹玉润,没有百十两银子绝对拿不下来!
于山大吃一惊,忙把匣子放回老猎人手里,推辞道:“师傅,这,这太贵重了,于山收受不起啊!”
老猎人温和却坚定地推回去:“不,你受的起!我孤单一人数十年,只有你一直过来陪伴我,就像我的孩儿一样,算起来,你也是我唯一的传人,孩子,你的未来将是那翱翔在天空的雄鹰,师傅的下半生可要靠你了!”
于山心中大受震撼,虎目含泪,猛地跪下磕头:“师傅,你就是于山的再生父母,只有您一直对山子爱重有加,一旦我成婚就接您过去以长辈之尊奉养!”
老猎人连忙把他扶起来,劝道:“这也不必,你家里毕竟不是你当家作主,我一个外人去……势必很尴尬,所以等你分家的那一天再来接为师吧!”
于山重重点头。
一直被视为透明人的于大耀第一次失去了话唠的能力,话说当时被老猎人发现的小孩儿不止是于山一个人吧?算了,这老头儿一向把心偏到没边儿,也是于山打猎有本事才得老头子看重,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况且于山对老猎人也是真心的孝顺。
因为带着贵重物品,两人心事重重地提前下山,这在现代的时间也就才七点多。到了村头于山才发现野猪肉还没去卖,想了想,两人决定不卖了,算是给家里人添个菜吧。
以前于山也有过把猎物带回家的情况,不过自从发现马氏只是把小小的一部分做了菜,其余的转手都给卖了,他就很少把猎物带回家,这次带回去,就算是给自己新认的妹妹添菜吧,只希望马氏不要那么可恶把肉全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