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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的永红在别人家里见过不少宠物猫。小时候的永红以为世界上有两种猫,一种是住在外面的真猫,另外一种是躺在家里的玩具猫。懂事后的永红慢慢了解了宠物猫,她觉得宠物猫大多数时间都不快乐,即便遇到一个愿意为猫牺牲时间和精力的人,愿意为猫改变自己,真正爱它们。那也只能缓解猫的心情,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猫不快乐这个问题。
也有人散养猫,猫想几点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一部分人散养猫是功能性想法,只需要猫逮老鼠。这只猫突然有一天没回家,那就再养下一只猫。这些人对猫没有多少情感,它们只是工具。另外一部分人非常爱猫,不愿意约束它们。但发生意外时,比如:猫被别人抓走这种情况,寻不回来。这些人无法接受丢猫这个事实,精神上受到重创,痛不欲生。何况,人类更愿意去抓一直在外面溜达的散养猫,也许是它们身上沾染了人类的气息,长得文明了些而已。
所以,永红决定不养猫。
前一段时间,永红听说亲戚家的一只猫跳窗逃跑了。知道猫没摔出问题,猫主人也找不见它,永红还偷着乐了好几天呢。她不知道这只曾被自己关爱过的猫就是以后率领其它猫的猫大哥。
永红的家里也住过一只宠物猫,是朋友出去玩几天,把猫寄养在永红家里。朋友去接猫的时候,它还不肯走,歪着头对永红不住的喊叫。猫刚到永红家里,就黏她。它只要跟在她屁股后面,周围的环境就是安全的。永红喜欢和猫拉话,她也不知道对一只猫哪来这么多话。她对猫说的话都很值得思量,不是一些不平等对话。
永红跟猫说:“我要说一些让你感到不开心的话题了哦。你是怎么从被绝育后的悲伤中走出来的?”
猫的脸色的确往下沉了沉,它把头稍微转向了右侧。
永红又说:“你还记得自己的妈妈吗?她真是一个好妈妈,让你安安全全,给你教了不少本领吧,爬树、抓鸟、抓老鼠都是她教你的吧。”
猫也不愿意谈这个话题,眼睛忽闪了一下,又把头转向了右侧。永红便不再说了。猫很明显是在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刻意走开。
这只猫的生活习性已经和人类差不多,下午睡几个小时,晚上和人类一起入睡。它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永红,永红说:“你上来吧,来,跳到床上来。”猫便跳到床上,它窝在永红的左边,抬起眼睛看永红。永红又想跟猫说话,她问猫:“你肯定还想谈恋爱呢,虽然被绝育了,精神世界是杜绝不了的。”何况你们猫比人类的精神意识更为强大,天赋更具灵性。这次,猫冲着永红:喵……
半夜,永红被猫吵醒两次。一次是猫在说梦话,它完全熟睡的模样,脑袋朝着永红这边侧卧,四只脚朝着相同的方向伸了出去。它一会儿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一会儿就嗯……啊……哪……地说话,尾巴还不停地摇摆。通过语调和语速判断它全然在富有感情地用一种猫的语言表达。永红第一次听到猫说梦话,又不敢碰它,忍不住小声问: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吧。另外一次,是猫醒来后,跑到客厅嘶吼,似乎是在深夜里倾诉衷肠。吼完后,又回到床上入睡。
在猫主人接猫的头一天晚上,猫焦躁不安,追着永红不停地叫。永红着急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她准备铺床,却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她拿起床上的衣服仔细看了看,原来是猫尿在了自己衣服上,尿液已经从床单上渗了下去。
猫在旁边看着永红忙活了半天。她先用肥皂把衣服和床单上的尿渍洗了好几遍,直到没有臭味,再放到洗衣机里清洗。然后,把褥子上缝的线拆开,换掉褥子外面的棉布罩,扣掉里面渗上猫尿味的棉花,换上干净的床单。当永红看到猫尿在床上的那一刻,她眼睛里的确冒出了火星星。她一边收拾这一堆东西一边跟猫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看看这得多麻烦。”猫好像知道自己捅了乱子,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用很轻的喵喵声给永红道歉。永红看到猫这样,感到心头一热,她对猫说:“我没有怪你,只不过真的很难收拾。你尿在床上肯定是有原因,以后如果忍不住,就多提醒自己,赶紧往猫砂盆那里跑。”
那天晚上,猫和永红都躺在床上发呆。永红在分析猫尿床的原因,她很有条理地想:按照流传的说法,绝育后的猫不会在家里乱尿。当时猫尿的是自己的衣服,衣服放在了床上。猫在我去卫生间之前就开始不安,但我没有及时安抚它。去了卫生间后,猫因为看不见我,加重焦虑。猫跳到床上,刚好闻到我衣服上的气味,就尿了。永红想到这里,心疼地看了看身旁的猫。猫很明显也在想着心事,它在想:她和其他/她人类不一样,和她在一起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就像呆在了妈妈身边。她虽然长得像人类,但想法和感受力却和我们猫很像。
奇怪的是,猫早已知道明天要接它回家这件事。
永红没有告诉朋友猫尿在自己衣服这件事,她担心朋友责骂猫,也担心朋友把猫带到宠物医院胡乱医治。
猫被接回家那天。永红觉得家里突然空落落的。她在家里就像头一天晚上的猫一样焦躁不安起来。永红也有个毛病,每当感到焦虑的时候,就想去厕所,她一个小时去了六、七次厕所。永红实在心里缭乱,拿起猫粮瓶子去公寓后面的公园找猫说话去。
后来,永红去了几次朋友家,特意去看望那只猫。猫每次都能预先知道永红要来,永红还在楼下的时候,猫就一眼眼盯着门口,等永红。永红一进门,猫就竖起尾巴,跑到她身边喵个不停。
永红常常盼着朋友多出去游玩。但是,永红还是不愿意养一只猫,她还偷偷写了首诗:
《亏欠》
不愿从猫身边拿走天上的星星
不愿挡住猫的眼睛
不愿把猫从泥土里抱走
不愿亏欠它们大树、阳光和月光
我愿猫也有爱情、友情和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