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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人、无名氏、侠士:
你好!
不知道谁会看到这封信,我把它埋在鹿角山顶。我不知道该如何写称谓,是缘分让你找到这封信,但我不知道你姓什么名什么。来到鹿角山顶,当你看完这封信,选择相信,并有所行动时,你就是非人云亦云的侠士。
我被这里的人称为疯子。只要我一说话,他/她们就会嘲笑我,甚至还没有听完我在说什么,这世上没人愿意倾听我一生中的所见所闻。如果这封信被永远埋在这山顶上,算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我想告诉人类自己亲身经历的真相以及猫的故事,不是传说也不是神话,是真实发生在人类社会里的事情。
我从小没有父母,但和正常人长的没什么两样。的确有一些特征和猫很相似,比如:我在黑夜里能看清周围的环境,需要比正常人更长时间的睡眠,反应力快,模仿能力强,但我可抓不住老鼠和鸟。我觉得自己像一只猫,源于生来就具有的能力特质和猫较为相近。我独立性极高,有强大的生存能力和适应环境的能力。但在情感上的不安全感和自卑,让我依赖爱和理解。我虽然喜欢和猫在一起,但也喜欢和人类在一起用心聊天,不是敷衍和客套。
自从记事起,我就住在长清村,没人见过我的父母。我没有家,和猫住在山上的大房子里。鹿角山中有几座由木头建造的大房子,长清村的人们却看不见,除了我。我告诉他/她们山上有七座大房子,根本没人相信。我还能看到天天开花的杏树、槐树、桃树、梨树等等,对我来说,鹿角山一年四季都是春天和夏天,包括长清村也是,那里也有天天都盛开的花。这里的人们看到的和我眼睛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这就是我在他/她们眼里是一个疯子的原因。
鹿角山的寺庙里有个小师父也很喜欢猫,他的法号叫源德。我又经常和猫在一起,便和他相熟起来,他是我唯一的人类朋友,是他教会我识字和写字,还会带书籍给我阅读。源德说寺庙里有一些禁书,只能住持阅读。不知为什么,我牢牢记住了这句话,并且认为我的身世之谜就在禁书里,也许是和猫一样的好奇心和自以为是吧。
有一次,源德从寺庙里拿了一本和猫有关的书给我,是唐朝一位叫汩泉大师所著。其中有一段话:猫有佛缘,我们应善待。猫也是精怪,其自身有法术,佛家弟子又该敬而远之。不得学其法术,也不得参与其中,更不能阻碍其发展。猫也是大神,非不得已,不得圈养在家,其喜夜间奔跑,无拘无束。否则,就是改其性,破顺其自然之道。万物有灵,我修的一生佛道,也没参悟猫之相也,悲哉,悲哉。
我当时背下了这段话,并且用石头把内容刻在了半山腰的木房子里。如果,看这封信的你也恰巧能看见木房子,不妨去找找这段话,看还在不在。
源德则更是敬畏猫,我则更想搞清楚自己和猫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瞒着源德,趁他们入睡后,偷偷潜入他们早诵、辩经、藏经书的各个地方,寻找禁书。果真被我发现了一本有奇怪符号印章的书,仔细看来,奇怪符号是一个猫爪子。我断定源德看不到这本书,要不然他那么喜欢猫,肯定会带出来和我一起阅读。我把书藏入怀中,像猫一样轻轻地离开寺庙。
书的著者是灵通大师,大概是寺庙以前的住持吧。我偷了这本书后,就躲在人们看不到的半山腰上的木房子里,慢慢潜心阅读。也不敢让源德知道这件事。
书中记载的是很早以前,寺庙里有一只猫,死后不久。寺庙里的师父在山上捡了个男娃回来。住持就把他留在寺庙里,从小吃斋念佛,法号幻真。他天生爱猫,天天上山找猫。一日,他对住持说:“猫死后可以变成很多相。”还告诉住持:“我就是猫变的。”住持说他早已知道。
幻真说:“如果是有佛缘的猫就会在树底下变成一棵种子。想让猫有佛缘,就得让它动念,无论是什么念想。猫只要有了念想就有法,而后会和佛结缘。树底下的一颗种子会根据猫生前的情况得以转变,变成各种花朵。两颗种子就可以变成一棵树。如果是七颗种子就会变成一个由木头建造的房子。房子并不是休憩之地,是猫在世俗间转化的通道,是猫用七条生命为其它活着的猫赢得更多的时间和空间。七七四十九颗种子,就可以种出七座房子。七座房子可为四面八方、天涯海角的猫打开通道的一端,这一端距离猫很近也很远,近于天性,远于距离。无处不在的猫类似于佛家的无处不在。并不是增加猫的数量,而是猫可以为自己做一次选择。不会有第八座这样的房子出现。猫会在另一个地方继续建造七座房子,依此类推。
住持知晓幻真是猫所变,他一生做的所有事情都和猫有关联,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幻真的彻悟需要自身的修行,他可以一生做一个执行者,也可以是一个思想者。七座木房子不是永恒的猫相,需要继续改变。需要猫变成人的这些人来完成,而不是把毕生的精力都放在建立七座猫屋上,而是要改变。改变猫种子变成猫屋这种形式。
猫类的初衷不是和人类做比较,也不是为了摆脱人类,而是要改变猫和人类之间的关系。这些猫种子变成的花、树和房子,听起来很美妙,其实是下下策,是不得不保护猫类的一种手段。改变猫和人类的关系之关键点,其实是需要改变人类。所以前世是猫,如今是人的理想就从这里来。
我当时读了一遍又一遍,看不懂的地方就刻在木墙上。“改变人类和猫之间的关系”,我这辈子连和其他/她人的关系都改变不了,何谈如此宏伟的事情。这也是我想把这封信留在山顶的愿景。
正在读这封信的你,也许和我一样拥有猫的特征,能看见花、树和木房子,这些都没什么可说的,具体的事情往往只是存在和验证。“存在”使得你、我得去改变这一切。当猫死后不再变成猫种子,不再变成带有使命的人,而是一个享受生活的人,那就说明猫的生活已经不需要改变了。
最后,我给自己也起了个名字:钝圆。
署名:钝圆
一九一一年七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