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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疏也没想到的是，他出关之后迎来的第一位拜访者，竟然是宋齐。
宋齐来访也实在是迫于无奈，谁不知道这位魔尊乖张恣睢，随心所欲，就算他是修真界第一宗门凌霄宗的现任掌门，也不见得会给他几分颜面。
何况那人的修为亦是深不可测，这次闭关出来只怕是更上一层楼，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还有生命之忧。
宋齐都不知道这一遭走下来，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但凌临失踪许久，他到底是前宗主之子，宋齐还带着那副关切侄子的“好叔叔”假面，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让人去找。
可一查到人似乎是在魔界，还被魔尊扣在了身边，宋齐就打起了退堂鼓。
但且不说凌慷还在世时，有不少人是实打实受过他的恩惠，对凌临算得上真心维护，宗内长老和几个常年闭关不出的老家伙为了凌霄宗的面子，也不可能任由前宗主独子落在魔尊手中。
一是流言纷扰，二是宗内长老和老祖宗们的施压，宋齐再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跑这一趟。
他初次来访时，柳疏尚在闭关，宋齐没见到人，算是松了口气。
眼看着众人都快将此事淡忘时，魔尊出关的消息传来，众口铄金之下，宋齐实在压不下悠悠之口，被迫再度上门。
只是……据说凌慷在时与这位魔尊有些交情，也不知道当年那些事，他知道多少内幕。
柳疏对此虽然是意料之外，可仔细想来，也是情理之中。
“请吧。”柳疏说着，瞥了凌临一眼，见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开口，问了句，“你想见他吗？”
凌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不想。”
“那你……”柳疏询问的话刚出口，似乎自己都恍惚了一瞬，稳了稳心神，依旧语调平稳，神色亦无异，“你打算跟他回去吗？”
凌临却像是发觉了他平静外表下一闪而过的不安，几乎要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凑上去拥住他：“那可是个虎穴狼窝，尊主舍得把我推回去吗？”
“随你，不想回去就留下，魔宫也不缺你这一口饭吃。”柳疏依旧是神色淡淡的模样，语气也毫无波澜。
可凌临却看得到，墨发遮掩下，柳疏通红的耳尖。
明明就是舍不得他，还不肯坦率一点。
不过若是柳疏肯留他在身边，既然不想回到凌霄宗去。
凌临心知肚明，要不是他父亲多少还有几分面子，他莫名其妙失踪会丢凌霄宗的脸，才不会有人来寻他。
回那样的地方去，还要整日提心吊胆，提防着宋齐暗地里的手段，哪比得上待在柳疏身边，就算无亲无故，至少他是真心实意的欢悦。
虽然他在修真界也早已没了亲人，也寻不到几位故友了。
得知凌临不打算回去，柳疏便让他去后殿待着，独自见宋齐。
凌临不放心他，找了个旁人难以发觉的角落猫着，柳疏倒无所谓，见他非要留下，也只是笑笑便罢了。
宋齐踏进魔宫大殿，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魔尊时，竟有些发怵。
连柳疏让他坐时都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
他的修为果真又精进了，周身气息越发深不可测，令人望而生惧。
索性他也不是真心实意来要人的，做个样子罢了，小心些不惹怒柳疏，想来他也不会轻易跟自己动手，招惹麻烦。
“宋长老这次来访所为何事？”柳疏说完，像是刚想起来一般，又笑道，“哦，本尊忘了，多年不见，宋长老已是掌门了。”
宋齐脸上虚假的笑意都为此一僵。
他与柳疏不是第一次相见，从前凌慷和柳疏打交道时，也曾将他带在身边，算是有过数面之缘。
可柳疏这话里的意思……宋齐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其中讽刺挖苦的意味。
缓缓舒了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也摆出两分掌门的架势来：“听闻我凌霄宗有一弟子不慎在魔界走失，不知魔尊对此可有所耳闻？”
“你说凌临？”柳疏可没有和他绕弯子的兴致，直截了当道，“他如今已是本尊的贴身侍从了。”
凌临猫在一旁听着，柳疏这话落入他耳中，自动变成了“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四舍五入，柳疏是在宣示主权。
凌临自顾自想到。
“这，这如何使得。”宋齐一想到这话传回凌霄宗会掀起怎样哗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魔尊或许有所不知，凌临乃是我凌霄宗前宗主凌慷之子，我与大哥数千年的交情，如今他虽已不在了，也断不能让他的独子流落在外。”
宋齐知道凌慷和柳疏的关系还算不错，想着将他和凌慷的关系搬出来，或许能让柳疏看在凌慷的面子上给他两分薄面。
柳疏却只是淡淡一挑眉，神情慵懒：“嗯，所以呢？”
别说给面子，没当场打宋齐的脸都是好的。
宋齐一噎，准备好的说辞也说不出口了。
他是知道魔尊行事随性，却没想到他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凌临听着，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宋齐这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只怕还是第一次这般吃瘪。
偏他又奈何不了柳疏什么，再生气也得忍气吞声：“不知魔尊可否高抬贵手，让凌临随我回去，您身边若缺了侍从，我也可送一批听话乖巧的来，任魔尊挑选。”
“哦。”柳疏点了点头，正当宋齐以为他要松口时，就听到他的下一句话，“那我看宋掌门就挺不错的，不若宋掌门留下做我的贴身侍从？”
宋齐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梗过去。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怎么会是这种人坐在魔尊的位置上。
不过宋齐心里也清楚，魔界比修真界还要实力为尊，以柳疏的修为，足够把整个魔界都打服了。
“魔尊说笑了。”宋齐几乎已是咬牙切齿。
柳疏却犹嫌不足：“可你没笑啊。”
宋齐差点儿吐血，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是不是他太多年没来过魔界，魔界所用的语言已经和修真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