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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想去摸，又收回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奶奶，这不会是清明节烧的纸元宝吧。”
“说什么糊话，阎王送上门的聘礼能差么！”
我又打开剩余的箱子，无一不是金银珠宝，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最后，是一个小箱子，落了一把精致的锁在上面。
“奶奶，这个箱子的钥匙呢？”
奶奶看我一眼，“没有。”
“没有？”
“送来的东西全在这里了。”
我猜这钥匙还在阎王手里，又想到他那句“来日方长”，这人难道早就算好了？
可奶奶一脸忧心忡忡，像是有话憋在胸口。
“奶奶，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晴晴啊，就算那人是阎王，我也不愿意你掺和到这些事里面来。”
“但这不是爸爸他……”
“你爸的心思我知道，但他这样的举动未免太冒险。”
“奶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而且在地府时，阎王曾告诉我，阴家有天罚，那是什么？为什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起过。”
听见天罚二字，奶奶的视线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多年前的故事。
可我没等到她的回答，不速之客上门了。
是神婆。
她不打招呼从门外走来，我刚想发作，就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警察。
我不知神婆唱的哪一出，怕吓着奶奶，赶紧将她护在身后。
“你还有脸来我家？警察叔叔，我要报案，我差点被这个人害死。”
为首的警察看我一眼，又看了神婆一眼，说：“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
“我和她哪有什么误会，她蓄意谋杀，我就是人证！”
神婆嗤笑一声，“蓄意谋杀？你这一趟没白走，嫁给地府阎王的人可不是我。”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身上这套嫁衣谁给我的，冥河土又是谁给我的。”
我愣在原地，这一切都是阎王和神婆商量好的？
“我借你的纯阴气息吸引水生鬼上来，又乘势送你去地府，这不是一举两得。”神婆一副颇为骄傲的样子。
奶奶收到了阎王的聘礼，神婆和阎王做了交易，全世界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你和阎王做了交易，你得到冥河土，他得到——”
我。
被人算计的不适感涌上头，连带着手上的小箱子也变得碍眼。
“阴晴，你可别这么说，你也不吃亏，你的天眼原本被人封印，现在已开，不信你去照照镜子。”
我找了口水缸，往里面一瞧，脖子上那颗红痣不见了，竟然变成了一朵花，而那花我再熟悉不过，是曼殊沙华。
“封印你天眼的人本事可不小，一般人没法解除，想必是阎王亲自动手。”
阎王什么时候……
我突然想起那个吻，阎王非要我喝酒，难道就是为了替我开天眼？
“天眼既开，以后人间的恶鬼你都能一眼看破真貌，加上你脖子上的曼殊沙华，普通小鬼不敢近你身，阎王倒是为你花了不少心思。”
我的思绪杂乱极了，阎王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替我开天眼？阴家到底有什么秘密？爸爸为什么会死？奶奶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神婆是什么人？她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欺瞒我？
一切问题缠绕在我心头，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大的压力和痛苦，就在我即将崩溃时，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伸到我面前，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晴晴。”
奶奶目光澄明，即使矮我不少，可奶奶依旧是我最强大的羽翼。
奶奶问神婆：“你们为什么来我家？”
警察答：“阴晴作为渡河村案件的重要证人，我们需要带她回去做笔录。”
提及梦男，我又想到她惨死的模样。
“神婆，你坑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害死梦男的水生鬼你到底收没收？”
“呵，那还没成型的小女鬼，早被送入了轮回。”
“小女鬼？”
“你还不知道，那小女鬼就是佘梦男的妹妹。”
什么？！
我欲追问，但警察打断我，他说：“有什么话，到警局再说。”
神婆也跟着说：“阴晴，你要是不去，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这事我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我料神婆也不敢在警局里作妖，于是我换了一身运动服，和他们一起离开。
走之前，奶奶送我出门，用极小的声音叮嘱我。
“晴晴，我真不愿意……哎。”
我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我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奶奶，做一份梅菜扣肉吧，我这几天都没好吃吃饭，嘴馋死了。”
我坐在车上，又看了一眼熟悉的老家，发觉它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围墙还是那堵墙，瓦片还是那堆瓦，也许，变的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