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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多通透的人呐,他定然什么都知道了,疾疾的脚步顿然缓了下来,好一会儿才道,“阿蘩。”
医官婢子瑟瑟然跪了一地,不敢出声。
见他来,章德公主虚弱地笑起,“哥哥我的孩子”
她笑得真令人心酸呐。
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金尊玉贵的燕国公主,竟也有这般惨淡的境遇。
小七眼眶一红,跪坐一旁握住了她的手,为一个丧子的母亲哀,也为那个不能出世的孩子而哀。
她轻声地宽慰,“公主还会再有的。”
是,定然还会再有的。这么好的姑娘,日后也必将是一个好母亲。
沈淑人哭得眼眶微肿,连连诉道,“有人害公主!兰台有人害了公主!”
那人垂眸良久,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道,“是谁?”
声音不高,却十分冷峭,愈发令那一地的人敛气屏声,如寒蝉仗马。
侍奉的医官仓皇伏地,小心翼翼地禀道,“回禀公子,有人把公主撞下了石阶致使公主小产”
那人神色不定,竟笑了一声,“谁。”
医官越发冒了一头的冷汗,支支吾吾不敢答话,“是”
沈淑人抬手指着阿拉珠叫道,“是她!”
一直不曾说话的阿拉珠此时开了口,“是一个羌人,公子可信?”
又是羌人。
自金马门外血祭开始,至章德公主小产,桩桩件件都指向了北羌。
那人面色冷凝,“人呢?”
阿拉珠道,“死了。”
死无对证,那也太巧了。
沈淑人笑了起来,“公子明查,是畏罪自戕了。”
阿拉珠冷眼睨着沈淑人,“我与公主是表姊妹,感情甚好。公子还没有说话,魏夫人便要构陷我了?”
沈淑人顶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羌人撞倒了公主,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还狡辩!难道旁人都是瞎子吗?若要与我论亲疏,我也与你论个明白!从母家论,公主是我的亲嫂嫂,孩子更是我亲侄。从眼前论,我亦是公主的亲嫂嫂!表姊妹算什么?我与公主不比你亲?兰台的羌人,难不成还是从魏国来的?”
阿拉珠不再理会沈淑人,转而跪地对那人道,“公子仁厚,放过了阿父,阿拉珠心中唯有感激,还有什么可求的?只盼着好好活下去,为阿父和母亲养老送终,怎么会再给自己招惹是非?”
阿拉珠是有野心的人,也许此时并无所求,但日后呢?日后谁知到底会不会再生出旁的心思来?
她大抵还不知道她的母亲小周后眼下已经没有了,纵使她没有什么可求的,她的母亲却要求她保住燕国的王后之位。
章德公主阖眸锁着眉头,脸色益发白得没有人色。而这一池子的水越搅越浑,叫人一时辨不分明。
那人不胜其扰,挥手命道,“都出去。”
医官婢子如蒙大赦,仓惶垂头告退。沈淑人与阿拉珠虽言犹未尽,却不敢忤逆,只得悻悻地走了。
室内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又急忙忙来了人,“禀公子,王后娘娘身边的姑姑来了,有急事要面见公子。”
那人微微点了头,须臾便有人迈着小碎步进了门,亦是焦眉愁眼,一脸的忧思,“大公子,娘娘病了!”
一早离开万福宫时,大周后还是神完气足的,这才多久,竟就病了。
小七忧心忡忡地望着那人,那人有一瞬的恍惚,少顷问道,“怎会病了?”
那婢子道,“娘娘身子一向康健,少有不适。也不知怎的,从大公子出宫不久,忽然就摔在地上,接着就头疼,一直头疼,疼得她起不了身,也不能进膳,连水都饮不下去”
“医官一个一个地来,什么病症也查不出,只得先开了一味安神镇痛的药,娘娘这才睡下可睡也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地总说些梦话,奴也听不清娘娘说的是什么。”
“奴心里担忧,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赶紧来禀告公子,但愿公子能有什么好法子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
那人夜里没怎么睡,今日的事又一桩桩地当头压来,身形一晃,竟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