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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嘴里啧啧两声。
“我劝你别费劲儿了,你长的这么娇气,晚上这里乌漆嘛黑的,吓都吓死你”
我没再理会她,拎着箱子便走出了小鹭庵,打了专车又杀回上海。
我记得的。
梁月菲。
那一年我十二岁,爸爸在工地上做工头。
彼时正逢夏季,我放学后一路跑到爸爸的办公室。
那是一间用活动板搭建的临时办公室,里面很闷热,没有空调。
只有一张大大的铁皮桌子,和两个灰色的文件柜。
我从铁皮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了两块钱,从工地跑出去买了雪糕。
一边吃雪糕,一边在工地里乱溜达。
这就是我放学后,仅有的娱乐活动。
夕阳浓艳,车子的引擎声响起在不远处,我闻声望去。
是一辆黑色的车子,车子很干净,引擎盖上倒映出波光粼粼的夕阳颜色。
从车上走下来的女人,很高挑,很漂亮,盘一个很好看的发髻。
耳朵上,坠着两颗水滴形状的碧绿石头。
这两颗石头,在她耳朵上晃啊晃啊。
我愣愣的看着。
爸爸很殷勤的替她拉开车门,又递上安全帽,一直陪着她逛到天黑透。
后来爸爸告诉我,这个女人是工地的大老板,她今天来,是视察工作的。
彼时的我听不懂这些话,只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手上的雪糕吃的不及时,黏糊糊的雪糕液流了我满手。
我跑出办公室,去找水龙头洗手。
却不想,刚刚出现的月亮,朦胧照出了地上的宝石。
是一颗绿色的石头。
是梁月菲耳朵上的,绿色石头。
司机踩住了刹车,我的思绪被顿挫感带回了现实。
“小姐,到了,你这是急单啊,有两百块钱的服务费啊”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随手从包里扯了几百块钱塞给司机,就要下车。
谁知车门还没拉开,司机就大叫起来:“哎!小姐!你看看清楚好哇!这是港币啊!”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港币。
昨天兑换的人民币,都给了早上那位司机了。
真是该死的昏了头。
我打开微信,扫码付了钱才下车。
八月份的上海足以热的人头昏脑涨。
可当我看到眼前绵长逼仄的弄堂时,冷汗却密密麻麻爬上了我的脊背。
自从爸妈死后,我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进入弄堂的每一步,我都走的格外艰辛。
我妈是吊死在屋子里的。
她双脚离地,在屋子里随风摇摆的画面,是我一生都不敢触及的回忆禁区。
可今天,我有不得不直面恐惧的理由。
我一定要拿到梁月菲手里的股份,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弄堂走到底,左拐,是一条幽暗的上行楼梯。
一级级走上楼梯,再左拐,是一扇猪肝色的房门。
掉了漆,积着灰。
没有高级的智能锁,没有蹭脚的入户毯。
只有破败的残像,只有阴暗的霉菌。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长大的地方。
它曾经不是这样的,我妈妈很能干,总是把家里打扫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此刻充满旧尘埃的楼道,曾经也充满了红烧肉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