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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门打开,露出坐在里面的宁国公府老太公傅知礼和太夫人顾玉娴。
傅知礼和顾玉娴皆出身前朝陇西小吏,当年大业风雨飘摇,诸侯王趁乱揭竿而起。
战乱四起时,老太公傅知礼带着太夫人顾玉娴和二房三房躲避战乱,前往江南避祸,唯独落下了大房傅政。
宁国公傅政身为大业一名将领,孤军奋战。
一场大战时,兵败被俘,险些丧命。
多亏秦国公,也就是现在的宁武帝段正渊正是求才若渴时,才保住了千万将士和傅家人的命
之后随秦国公段正渊从陇西开始,南征北战,历经七年立下赫赫战功才挣来这国公府荣耀。
不然,如今还不知身在何方。
大宁建国后,太公傅知礼和太夫人顾玉娴在京城住了没一个月,便气的回了江南,只让二房三房留下。
他们在江南一住便又是十年!前前后后,二老在江南住了十几年。
慕容德音从傅歆蝶记忆中,对那些前尘往事也知晓一些。
京城豪门贵胄,多数出自前朝贵族,底蕴深厚。
也就宁国公府毫无底蕴,行五出身的泥腿子罢了,一直被人瞧不起。
当年那二老也是因为被京圈贵族排挤,自身又没有学识,才受不了回了江南。
傅政看到二老,激动的泪花直冒:“阿耶!阿娘!你们可回来了!”
二老从马车上下来,扫视一圈儿众人,太公傅知礼才上前拉住傅政的手,笑着说道:“大郎啊!回来了!都还好吧!”
太夫人顾玉娴看了一圈儿,直接越过大房苏卿歌,走到了三房家主傅廷和三房大娘子李淑凝跟前。
握着三房家主傅廷的手,摸着傅廷略显瘦削的脸,心疼的说道:“三郎!怎么瘦了?三娘子!你怎么照顾三郎的?”
三房大娘子李淑凝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听到顾玉娴这样说,不禁淡了下来,委屈道:“妾一直尽心服侍阿郎,无奈,阿郎最近心事重重,妾也无可奈何!大家真是错怪妾了!”
三房家主傅廷见李淑凝委屈,连忙扶着太夫人顾玉娴的手臂,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阿娘!你与阿耶刚刚回来!这冰天雪地,一路劳顿,还是早些回府,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顾玉娴见最疼爱的小儿子这样说,便也就不再言语,将目光投向了大房主母苏卿歌和二房大娘子刘幻云。
苏卿歌一脸温和端庄的莹莹笑意,不卑不亢,不疏不近。
恭恭敬敬说道:“大家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随妾身入府歇息!”
二房大娘子刘幻云连忙上前亲亲密密的搀扶顾玉娴另一边儿的手臂。
说话也亲近:“阿家,你与阿翁这一回京,可让妾心里有了个安稳,以后呀,府里有您坐镇,妾可就不心慌了!”
太夫人顾玉娴被二房刘幻云说的心花怒放,苏卿歌被她话里有话的挤兑,心里虽然不快,却也依然维持笑容。
“孙儿!”
“孙女!给太父太母请安!太父太母万福!”
慕容德音等这一辈孙子孙女辈的行礼,之后又是身后一众仆从,行肃拜礼:“太阿郎,太夫人万福!”
太公傅知礼和太夫人顾玉娴,对于今日的排场很是满意。
还以为宁国公特意休假迎接他们回府,目光转了一圈儿,没有看到大房两位公子,便沉了脸色,倒也没说什么,随苏卿歌等人入了府。
回府之后便是一通接风宴,慕容德音与苏卿歌皆是大眼瞪小眼的看人家父慈子孝。
就连傅政也时不时对她们苦笑连连,二老一回来,就显出这三房的远近亲疏了。
大房的傅少凌和傅少恒回来时,已经有些晚了,太公傅知礼和太夫人顾玉娴舟车劳顿,早早睡下。
二人只能等第二天一早前去行礼问安。
慕容德音睡不着,便与一家人坐在小花厅聊天。
苏卿歌则是心疼的帮着傅少凌挑水泡,上药,捏骨,按摩。
这一天,傅少凌又做了一天苦力,白皙如玉的手,原本除了握剑的部位有茧子,如今是满手都磨出了水泡。
把苏卿歌心疼的直掉眼泪,但是,深知这是必然的事,她又毫无办法。
慕容德音也心疼傅少凌,她握着傅少凌手腕,小心翼翼帮他挑去另一只手的血泡,上了她自制的上好金疮药:“阿兄,明天不用服役了吧?”
傅少凌点头,松了口气:“嗯,已经服役三日,得空些时日了!”
慕容德音一声叹息,愁眉苦脸:“若不是有人刻意针对阿兄,我是万万不可能信的!”
傅政反而不以为然,大大咧咧说道:“这算什么,干点儿活儿而已,傅家男儿,流血不流泪!吾耶娘当初还带着吾种地呢……”
苏卿歌听闻,立刻抹了抹眼角,气不打一出来:“你可闭嘴吧!好意思说!傅家三房人,就你干活!要不是后来阿翁捐了个七品芝麻官儿,你现在还在土里刨食吃呢!战乱的时候,扔下你就都跑了!要不是你命大,早就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好不容易挣个功名,整个宗族都享用上了,你这个挣来功名的反而最不受待见!这叫什么事儿!”
苏卿歌出身名门,苏氏便是前朝遗部,父亲曾经官至大业宰相,慕容德音当年见过多次。
大宁建国后,未动苏氏分毫,虽去掉了宰相职,却也封了爵位,勇武侯,一个闲散侯爵,曾经与二房大娘子刘幻云是同乡还是邻居。
按说苏氏也算书香门第,偏偏养育了苏卿歌这个火爆性子,颇有将门虎女风范。
别看在外待人接物和气,温婉。
一家人相处时却性子火爆,爽直,估计,也就是这样的性格,才让她看中了傅政这个大智不足,小愚几分的武将。
慕容德音三人则悄悄对视,偷笑,十分温馨惬意。
宁国公看苏卿歌又为他叫屈,坦然一笑:“历朝历代皆以孝道治天下,百善孝为先,吾也不能做个不孝儿不是?跟着吾,让你受委屈了!娘子出身名门,一家人仁礼恭亲,吾家里全是泥腿子,哪来的道理可言?”
苏卿歌闻言,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就会拿这个说事儿,当着儿女的面儿,我也懒得说你什么了!一说就拿身份门第说事儿,外头那些人那样说就算了,自己家里还拿门第来挤兑自己!真有你的!”
宁国公闻言,也不笑了,正色说道:“娘子,吾打算上奏,立大郎为世子!以前没有提过,是耶娘不在,没办法提,如今,耶娘回府,这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慕容德音一听,笑着问:“真的吗?阿耶,要立大兄为世子了?”
傅政笑的笃定:“那当然,自古袭爵都是嫡长!容不得更改!”顿了顿接着说道:“二郎莫心生怨怼才好!”
傅少恒性子随了苏卿歌,满不在乎的说道:“阿耶,放心,本来就该有长兄继承国公府,儿不会有任何不满!儿的前程,自己会挣!”
苏卿歌反而没有几分笑容,只是淡淡看了傅政一眼,说道:“你还是先问过阿翁和阿家再说吧!”
作为儿媳,她觉得自己够退让了,上敬公婆,下顺夫君疼儿女,从来没有摆过名门闺秀,诰命夫人的架子。
这在整个大宁都是头一份儿,也不知道有些人还有什么不满?
大概,阿家一直计较当初诰命夫人的头衔没有落在她头上,而是被自己因为出身优势给得来了,故此,对自己一直不喜。
慕容德音也是看透了,宁国公府确实也如那些寻常的高门大户一般,并不是铁通一块儿,而是各有心思。
如今,算是内忧外患了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什么总有些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