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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可有荣养的规矩？”封茗玥问道。
徐牧略微沉吟一下，“年过五十，在府里伺候超过二十年的，可以荣养。”
红叶这时已经将章嬷嬷地身契找了出来，递与封茗玥。
封茗玥接过，淡淡扫了一眼，说道：“虽然嬷嬷还未满五十，但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又将二公子抚养成人，劳苦功高，如今既然腿脚不便，那特准你荣养好了。往后将军府每月出二两银子给嬷嬷养老，直到寿终正寝。如何？”
章嬷嬷脸上早已经不是刚刚那种漫不经心的笑，而是讪讪地充满讨好，“夫人言重了，老奴照顾二公子多年，许多事情已经是做习惯了，平日里也不是那么累。”
“那怎么行呢，嬷嬷这般勉强，我看着也是难过。”
“没事，真的没事。想来是昨日因为夫人过门，老奴太过兴奋以致夜里没睡好，这才没了精神头。待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一定利利索索地给夫人见礼。”
“既然嬷嬷不愿，那就罢了吧。”封茗玥一副惋惜又欣慰的样子，随后接过杏儿递过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但凡是下人，都要看主人脸色行事，见到最老资格的章嬷嬷吃瘪，这些人的神色便更加恭敬起来。
徐牧不由对封茗玥这番手腕感到赞赏，如此不动声色就压制住了章嬷嬷，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
章嬷嬷退到一旁，接下来给封茗玥见礼的，是厨房管事孙才娘，旁边跟着她的儿子孙才。
母子俩都是矮胖身形，比起旁人要宽上不少，倒是不亏厨房管事的名头。
封茗玥对此到不在意，俗话讲“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在京城，甚至觉得唯有胖厨子，才是好厨子。
她在意的是孙才的面相。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竟然这般满脸横肉，实在让人意外。
而且成亲前，秦子戈到封家大闹时，身边好像就有他。
“厨房采买可有账本？”
“有，有。”孙才娘脸上有点忐忑，从怀中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账本，双手捧到封茗玥面前。
杏儿上前接过，递与封茗玥。
封茗玥只翻看两眼，便将账本扔到地上，“你就是这般记账的？”
“夫人是闺阁小姐，或许对着京城菜价不太清楚，这越是新鲜水灵的，就越贵。老奴掌管厨房已有三年之久，从没出过差错。夫人大可放心。”
“所以一车青菜就要一两半的银子，而且还是一天一买？”封茗玥冷笑，且不说一两半银子已经够普通的四口人家好吃好喝地过上一个月，若是只买青菜，两车也买来了。就说秦府上下六十人加一起，一天也吃不了一车青菜。
“红叶，你拿上一两半的银子，带人上街买菜，专挑新鲜的水灵的买，我看看到底能买多少。”
“是。”
“章嬷嬷，我这买菜你可是过过目的，我嘴笨，你快替我说说。”孙才娘立刻道。
想到昨晚的事情，章嬷嬷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夫人且莫动怒。今日乃是夫人成亲第一日，待会儿还有将军的堂亲们上门，若是这会儿派人去买菜，乱糟糟的不说，也耽误午膳的准备，不如今日暂且作罢，待日后再查看也不迟。”
封茗玥看了她一眼，“既然嬷嬷如此说了，那今日就算了。孙才娘，这本你拿回去，都写记录清楚了再来回我。到时若还是这般胡说乱记，那就别怪我不顾你的体面。”
“是，是，多谢夫人。”孙才娘赶忙上前捡起账本，往怀里一揣，狼狈地带着儿子走下去。
接下来封茗玥没有再发难，也没有进行人员变动，只是任命了桂枝为内宅的管事，沟通内外。
然后又对众人敲打了一番，发了半个月的月银做赏钱，便让她们下去。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封茗玥叫来徐牧，“这身契上显示章嬷嬷是府里的家奴，还有一个儿子，可刚刚似乎并未听你介绍到？”
她可记得秦子戈去封府那日，左右各有一个人。
徐牧惊讶封茗玥的心细，略微思忖，便将方福禄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方福禄在小院里做的龌龊事，推说是办事不利，罚到了庄子上。
封茗玥却是恍然，原来那天夜里小院里的男人就是章嬷嬷的儿子。
有这么两个混蛋玩意围绕在秦子戈周围，秦子戈没彻底长歪，堪称祖宗保佑。
回到主院，桂枝将四个小丫头领到封茗玥面前。
“夫人，主院里的婢女大多都有自己的事情，将军怕您人手不够，特意让我从外面买了四个回来。已经教导半月有余，虽然还不成事，但做些粗活不成问题。您不妨看看，若是满意就留下，若是不满意就打发她们去外面。”
封茗玥扫了一眼，便立刻明白，这是徐牧怕她受章嬷嬷的气，特意买来的四个丫头。只是这人十分会做人，不论做什么，只要对她有益，全都说是秦子仪吩咐的。
“虽是将军吩咐，但想来操办此事的还是徐管家和桂嫂，让你们费心了。”
桂枝立刻露出一个笑容，“夫人言重了，能给夫人办事，是我们的福气。”
“我身边的事情，都是杏儿和红叶再管，就让她们暂且跟着她们两人吧。”
“多谢夫人。”四个小丫头喜滋滋地行礼，她们在牙行里也受过一段日子的训练，听说能在主母身边当差，月钱都要比在别处高一些。
“桂嫂在这府里也有些年头了吧？”封茗玥示意小丫头们下去，独留桂枝一人说话。
“是，跟着我家那口子来的，一晃，也有五六年了。”
封茗玥想起徐牧曾经是军师，便多问了一句，“徐先生气质不凡，怎么会在这府里做了管家？”
“唉，”桂枝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夫人有所不知。我家男人还有一个弟弟，也曾在军中任职，最初还算勇敢坚毅，可后来不知怎的，竟受了北狄人的贿赂，到他哥哥那里偷情报卖给北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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