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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蒋天南自尽的消息传来,袁文清已经多日把自己关在阴森的地下密室之中,他在重新翻检几十年来的黑账。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有些是镇南侯在澶州任武职时,与军中将领互通有无的账目;有些是袁老太爷在世时,为二弟步步高升打通各路关节的账目;有些是袁文清成为族长后,不得不卷入其中,为各路神佛洗白黑钱的账目。
这一份一份账册若是见了天日,何止震动澶州,就是京城也要抖三抖。他一边看,一边心中叹息,此乃生金路,亦是催命符。
早年间,为了存放这些黑账,袁家花费重金,把地下修得十分隐秘牢固。譬如这间密室,三丈长见方,四壁青石,同时又连接着一条曲折密道,一边通向袁府各处,一边通往甘泉巷之外的民宅。
密室内摆满实木架,一排排,密密匝匝。若是细看,每个架上用朱笔写着纲目。而如今,标注“澶州都督府”的那一层上,是空着的。
木架旁边的地上铺着个厚厚的蒲团,袁文清席地而坐,身旁散落着十来本账册,借助身边昏暗的灯盏,他逐本翻看着。在他身后墙角放着只大木桶,隐约有火油的味道在鼻端萦绕。
良久,有人从密道另一端走来。袁文清没抬头,这密道之中百步即有铁门阻拦,机关控制,能从外面走到这里,如今澶州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袁文竞。
来者果然是袁文竞。他伸手握住石头墙壁上的长明灯,往左用力一扭,又轻轻往外一拉,拦路的铁栏杆自动向一旁移转,让出路来。
来到袁文清身后,有些奇怪地问。“大哥,您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翻翻,怕时间久了,忘了,总的心里有数。”袁文清手撑地面,站起身来。
袁文竞看看左右,抽了抽鼻子,皱起眉头。“这木桶之中是火油?大哥,您是想……”
“未雨绸缪罢了。若真有那么一天,袁家也遭了蒋家的难,那时候,我就一把火烧了这屋子。免留后患。”
袁文竞有些不悦,这回他来澶州,堂兄多有悲戚之语,让人觉得不祥。他勉强挤出个笑容,安慰道:“蒋天南已死,咱们少了个心头大患,大哥也可以放宽心些了。”
袁文清把手中的账册扔在地上,“既然蒋天南已死,他的这份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袁文竞上前捡起来,掸去灰尘,翻了几页。“这是咱们多年来布下的天罗地网,日后更可以制衡各方面人事,让那些心存二志的人有所忌惮。大哥,此物还是留着的好,说不定何日就派得上用场。”
听他如此说,袁文清露出些苦笑。“二弟,还是别盼望这些东西能派得上用场,等他们上场之日,只怕,就是我们袁家穷途末路之时了。”
袁文竞的眉心纠成一团,他忽然生出些怀疑。
袁家大房究竟还能不能继续做京城镇南侯府的坚实后盾?袁文清这个族长是否还值得委以重任?他的消沉低落之姿已太过明显,明显的让人怀疑是否下一刻他就会失去控制。
镇南侯在京城杀伐决断,步步惊心,需要的是一个永远坚定、顺从、执行力强大的后盾,而不是一个充满怀疑、消沉、随时有可能失控的盟友。
他想起父亲常念的一句话——百年世家,犹如参天巨树,不免枝派繁多,良莠不齐。若是有残枝败叶,枯蒿腐草,为着整棵树着想,也唯有把那残枝枯蒿都砍下去。
若是有那样一天,他们也唯有舍弃澶州一系,舍弃长房袁文清。哪怕断臂,也要求生。
他压制住心头的不安,尽量声音平静。“您说的有理,我也不过是未雨绸缪。大哥,陛下的圣旨已到了澶州。”
“已经有旨了?”
“是。已经定案。蒋天南以死谢罪,家产充公,其子免职,杖一百,流放岭南。蒋家女眷和奴仆由澶州官府就地发卖。另外,蒋家抄出来的银子,从中再拨款二十万两给澶州海防,其他由周珩带回京城,收归国库。陛下已召周珩回京了。大哥,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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