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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流星倚在雪明身边,超级小声作同步翻译。
“老公,那是生面孔,和娜娜美老师一起来的。”
“真不错呀!看上去和娜娜美老师一样,超有精神的年轻人!”
“妈妈,我长大以后,也可以像那个哥哥一样又高又壮吗?他像大山!”
此处小孩子说的是阿星——
——阿星那一米九天空树一样的身高确实会让小孩子眼馋。
“这个孩子在瞎想什么呢!~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多钱去买钙片喔!想要长得那么高大,恐怕要去地面。”
“妈妈,你也这么觉得?我长不了那么高吗?”
“虽然说出来会让你伤心——我的宝贝,恐怕你要去地面,晒到真正的太阳,一刻都停不下来,不停地跳啊跳啊,像是哥哥姐姐们打网球一样,才可以长那么高大吧?你看那个哥哥”
阿星翻译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让人夸得羞红了脸。
“你看那个哥哥,肯定也是时时刻刻都停不下来,还喝了很多很多牛奶,才能长那么高吧?”
“我不喜欢喝奶可是我也停不下来!妈妈!我能一直一直蹦跶蹦跶,蹦蹦跳跳的!”
“我的蠢儿子啊!~你恐怕一辈子都比不上那个大高个,毕竟你爸爸我啊,只有这么高哦!~”
“老公!你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那种破罐子破摔态度,真是最糟糕的人了!很过分呐!和孩子说起这种事情真的很过分呐!”
紧接着孩子就哭闹起来,又听见妻子开始抽打丈夫,也不愿意在孩子面前说起脏话——最后变成夫妻两人一起安慰孩子,这样不了了之了。
步流星最后也没把其他话说完,三人就走出体育场的范围了。
另一侧是八个乒乓球台,人更多,包括正在活动的男女老少,还有在球台旁做热身运动,准备轮替上场的人们。
还有在一旁奋力吆喝的看客,他们看得面红耳赤,把空烟盒猛地拍在水表箱上,在自己钟意的球员身上下了重注,也会经常隔空喊话指点江山。
这种怪异感,江雪明都能用语言形容出来。
这些人手中的器械像是刚出土的文物,可是身体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生命力——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
哪怕是江雪明在衡阴市老家,或者在红磡——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鲜活]的社群。
在老家那种慢悠悠的生活节奏里,数年前他也曾经给平阳农业大学的校舍送奶茶。体育场长期保持长草状态——学生们大多躲在宿舍里吹空调玩手机。
老人家三五成群吆喝朋友去喝茶打牌,壮年和青年都在一门心思琢磨,怎么从事业中搞钱,或者怎么从别人身上搞钱。
后来去了红磡,那个城市更加忙碌,更加拥挤,更加的死气沉沉。
哪怕他经常去圣女中学看望妹妹,那座学校给人的感觉依然像个苛厉的更年期老阿姨,一点都活泼不起来。
下课时偶尔能见到几个弟弟妹妹在校舍的走廊,一旦说起未来的事,好比这个月的考试,下个月的假期,还有明年的打算,谈到这些,这些弟弟妹妹就立刻沉下脸,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再把思绪笼络整理好,回到眼前制铁所的家属楼中来。
江雪明能感觉得到——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充满了青春的味道,就像是早晨八九点的太阳。
进入楼道,这里的设施虽然老旧,但还算干净,像是一直有人在打扫。
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有一个老阿姨跟上来拿住娜娜美的手臂。
“娜娜美老师!娜娜美呀!”老阿姨说的是中文,非常焦虑急切:“你说好的,这次回来要给我带个笤帚,我的笤帚修不好啦没有工具我可怎么办?这半个月我都一直在用手捡垃圾,我年纪大了呀!这样搞不成器的。一楼的卫生间和食堂都是我在清理,这些地方要是脏起来,这栋楼还住人吗?不得臭死”
说到[死]——
——这位老阿姨突然愣了那么一下,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
娜娜美的表情剧变,立刻拿住了阿姨的手腕,连忙解释:“扫帚!我带了,给你,等等等等等等一下!醒一醒!你醒一醒!”
老阿姨终于醒觉,挠着花白的头发,佝腰道谢,又看了一眼娜娜美身边两个陌生男青年。
“你们好,我是这栋楼的保洁员你们也要住进这里吗?”
“不”步流星刚想开口。
娜娜美长官狠狠使着眼色。
“不是你想的那样!~”阿星立刻改口:“阿姨~我们是娜娜美长官喊过来的。住多久她也没说”
老阿姨先是疑惑的看着两位乘客,又恢复了热情:“你们住哪一层?有事情的话,要打扫可以喊我,我给你们安排人。”
娜娜美立刻用蹩脚的汉语回答:“他们,我,住一间。”
老阿姨一时半会没搞明白这个复杂的三角关系,只应了一句,“啊住一间啊?”
“啊对!”步流星应。
江雪明不说话。
娜娜美一个劲的点头。
等到这保洁员走远了,又回头喊:“娜娜美老师!笤帚记得给我,院子里有好多落叶,我腰不好,只捡了一半多,你一定要记得啊!”
“好!”娜娜美松了口气,私底下犯愁——她压根就不记得这件事了,等会这保洁员追问起来,估计会很难办。
隔得老远,听见保洁员阿姨低声嘀咕。
“什么时候车站也有这种牛郎了真羡慕啊,现在的年轻人。”
娜娜美听见保洁员阿姨那种愤世嫉俗的语气时——她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
在这个时候,江雪明左右看了看,跑去院落的杨树上掰下来不少嫩枝当木料。往包袱里一阵翻找,拿出一扎钢索,就地取材做了个扫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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