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潮热雨季02【2 / 3】

“那么我……？”</p>

“途中会在首都星短暂停靠，你在那里下船，地面会有人护送你去行宫。”</p>

“行宫？”安戈涅有些意外。</p>

首都星整体环境接近人类文明摇篮蓝星，但这样的地面环境依赖着精密的人造生态系统，必须定期整修。每年到了维护圣心王宫生态系统的时候，王室成员与君王近臣就会集体跑到行宫躲清静。</p>

纵然无法与王宫媲美，那里的建筑和园林规模也很可观。这待遇比安戈涅想得要好不少。</p>

按照常理，她这样的王室成员会被送到反抗军收缴的僻静庄园里，和其他投诚或是被捕的保王党一起严密地看管起来，直到他们被流放或是婚配。</p>

至少按照档案库里资料的记载，王国上一次出现动荡时，落败的那方是被这么处置的。</p>

“城区局势不够稳定，王宫——”西格顿了顿，“目前状况不太合适居住。艾兰因担保行宫在安全上不会出问题。如果你不喜欢那里，等我回首都星，再给你安排更好的住处。”</p>

艾兰因……</p>

这个名字从西格的口中吐出，安戈涅不禁晃神了半秒。</p>

她以为早已熄灭的怒火从依恋的余烬下冒头，从胸腔内缓慢地啃噬她。</p>

“绣球花，”她忽地改变话题，声调变得尖锐，“也是艾兰因建议你准备的？”</p>

西格一愣，眉心随即揪紧。他第一次直白地露出了疑虑的神色。</p>

“你为什么会那么想？”</p>

“没什么，我不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p>

双方的语声同时响起，西格的沉而缓，安戈涅的又快又急。</p>

安戈涅知道自己不该以这种口气自问自答，但艾兰因让她愤怒，而怒火令她冲动。</p>

“指点”西格的当然是艾兰因。还会是谁？</p>

在门口猝不及防地看见绣球花时，她居然有那么一瞬怀疑，与利丽保持联络的神秘账户是否属于西格。毕竟他也出身戴拉星，对待她又有种不像是初遇的熟稔，这样的巧合很难不让人有所联想。</p>

可她就是想多了。</p>

仔细推敲就能发现这个假说的破绽：</p>

如果真的知道公主安戈涅就是仲夏街的利丽，如果西格早与她相识（即便她对此毫无印象），他又</p>

() 怎么会以铁血手段一路攻进首都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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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有机会与直系成员接触？</p>

再退一步说，就算西格是冲她而来的，而他因为某些原因决定以激进手段接近她，他在首都星沦陷的时候就根本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走——冲进王宫的黑制服士兵们首要目标不是她、不是其他内眷，而是与王室直系精英交火，歼灭聚集在王座前的战斗力。</p>

如果这些谜团的最深处有艾兰因牵线，许多疑点似乎就说得通了——他大概在西格面前，把她塑造成了郁郁寡欢的私生子公主，以至于西格问出一系列奇怪的问题，确认她对王室的好恶。</p>

安戈涅差点冷笑出声。</p>

他到底想干什么？！关键时刻背叛还不够，下一步是把她卖给新的合作伙伴？撮合她和西格，向他透她的底，甚至提供讨她欢心的建议……</p>

完全就是艾兰因做得出来的事。</p>

安戈涅深呼吸，向西格勉强弯唇：“抱歉，走神了。我刚刚想说的其实是……我最喜欢的花就是绣球花，谢谢你费心准备。”</p>

她的脸色苍白，双眼因为情绪波动还发着亮。西格眉宇间疑问之色愈发浓重，但他没立刻探究，反而冷然问：“艾兰因对你做了什么？”</p>

“抱歉，我不想谈论他。”</p>

西格没有追问，但神色变得有些危险。</p>

安戈涅换了个坐姿，压抑住烦躁。</p>

她和西格好像并不在一个频道，他们到现在的对话根本没有真正成立，没有你来我往，只是一次次与彼此关心的重点错过，甚至让对方惊愕不已。</p>

他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还是与此相反？</p>

这样下去不行。</p>

安戈涅暂时不打算示弱博得对方的好感。都费了那么大工夫把她弄回来，西格不可能放她离开。更何况他对她释放了明确的领地意识，让他误以为她会心甘情愿地当他的所有物就糟了。</p>

而且西格和提温不一样，只要她直率地发问，他很可能就会给出答案。</p>

所以，最优解是真诚直接。或者说，表现得真诚直接。</p>

心念已定，安戈涅突入正题：“谢谢你愿意照顾我的情绪。我能感觉到……也愿意相信，你对我确实没有恶意。但我更希望你能坦诚。我感觉得到你有很多想问我的，我也一样。”</p>

西格因为她的说法皱眉，但还是认真地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p>

安戈涅张了张口，撇除了一个又一个到嘴边的问题，最后遵循直觉：</p>

“我和你，之前见过面吗？”</p>

西格僵住。</p>

他死死盯着她，瞳孔急剧扩张又收缩，唇瓣数度翕动，却始终没发出声音。</p>

而后她在他脸上看到了悟，以及更多更深重的困惑与愤怒。纷乱的情绪比舷窗外的光影更快交替，安戈涅来不及一一辨认，唯一确信的是西格明白了关键的事实。</p>

而她也得到了答案。</p>

() 他确实认识她。()</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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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嚯地起身，绕过圆桌到了她面前。安戈涅本能地向后瑟缩，话语戛然而止。</p>

刚才alpha始终有意收敛的信息素逐渐显山露水，以西格为中心，随时会掀起雪松与琥珀交缠的狂风骤雨，而那前奏足以令近旁的omega接受到讯息，便本能地想要臣服。</p>

安戈涅浑身颤栗。</p>

强烈到凶恶的热意如电流，顺着她的脊椎上窜，足以将脑髓都融化。她艰难地将浑身重量压在椅子靠背上，紧紧抓着两侧扶手。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脱力地滑到地上。</p>

可她更应该担心的，是这雪松风暴是否会失控，将她彻底裹挟碾碎。</p>

而西格需要做的，只是弯身向她靠近。</p>

“西格……”她低声唤他的名字。</p>

黑发青年木然眨了一下眼睛。他的表情逐渐恢复到无懈可击，深眸中最后也只剩下纯粹的、令她感到寒冷的审视。</p>

他好像恨不得钻进她的皮肤下寻找他熟悉的蛛丝马迹。但是此时此刻，终究一无所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