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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人群便散去了。
穷书生朝着赵顼拱手道:“多谢公子作证了!”
赵顼笑着说道:“无须我作证,兄台也已拆穿了那老者的讹诈之术。在下许照,敢问兄台可是前来参加省试的举子?”
此人虽身着破衣,但不仅熟识大宋律令,还懂一些刑讯的验血之法,显然读过不少书。
赵顼对其甚是欣赏。
此种处理事情的方式,有手段又有人情味。
正是当下大宋的基层官员所或缺的。
“在下余中,苏州人氏,确实是来参加省试的,但盘缠有些不足,便只能靠拉柴赚些笔墨钱了!”
“养己尚且不够,兄台还想着关怀别人,此等品德,在下佩服!”
“只是如今省试临近,大多举子都在猜题论题,老弟却在做苦力,如此舍本逐末,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余中顿时笑了。
“在下苦读十年,自认学有所长,也就不在乎这一月的学习了。再说,如今举子们讨论的都是文策宰相的大道理,我实在掺合不进去,我若能高中,那做个县令,造福一方也就足够了,当下的读书人,想做当头炮和巡河车的太多,想做小卒子的太少,我余中不凑这个热闹!”
“先告辞了,后悔有期!”说罢,余中便离开了。
“当下的读书人,想做当头炮和巡河车的太多,想做小卒子的太少。”赵顼喃喃道。
“此人看得透彻啊!”
当下的大宋就是这个模样,但在朝堂里并不缺当头炮和巡河车,缺的是能够一步一个脚印的卒子,缺的是县令之才。
唯有先成卒,才能成长为车马炮,最后方能成将。
而现在,好高骛远、夸夸其谈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多了。
“余中,这个名字,我记下了!”赵顼喃喃道。
……
元月二十七日。
省试主考官司马光与副主考官王珪来到赵顼面前,将试题呈了上来。
贴经墨义、诗赋,这前两科,赵顼都没问题。
而最后两道策论题,二人足足给出了十几个选项,涉及摊丁入亩、燕云之战、百姓疾患等举子们热议的话题。
但是赵顼都不太满意。
这样的策题,考生们只能夸夸其谈,比较文字华丽程度,根本探究不出内容细节。
并且这两道策论题,关乎着天下读书人对朝堂政治文风的理解,意义重大,绝对不能草率决定。
这时,赵顼从御桌上拿出一道奏疏,道:“王安石称他闲着无事也思索了几道策论题目,朕看了看,觉得这道题还不错,你们两个看一看!”
当即,二人接过奏疏。
策论题目为:
“举家六口,父母、夫妻、儿女,共有钱一贯。假定六人皆待业于家,无生计、无存粮、无人相助。问:六人共花一贯,一日两餐、须有米面、有菜蔬、有盐有茶,人人皆饱,如何花销?如何分配?可过几日?”
司马光和王珪看到这个题目,不由得都乐了。
这就是王安石的风格,剑走偏锋,与众不同,但这一次却很接地气。
“官家,臣以为此试题甚好。看似在考验算术,其实在考验民生,考验举子的分配与调控能力。不过……不过此题对一些生于富贵之家的举子似乎不太不公平,他们大多不会知晓、米面菜蔬价格,恐怕会答的不尽人意!”王珪笑着说道。
一旁的司马光补充道:“那些十指不沾泥的公子哥儿们,就应该接受这个教训,往昔,他们比贫苦子弟更能了解到朝堂信息,一直都占据着优势,这次占劣势,臣以为没有问题。”
赵顼笑着说道:“此题确实有些标新立异了,不过仅此一道罢了,至于第二道吗?”
赵顼在司马光的奏疏上翻了翻,道:“第二道,便中庸一些,定为:汝知一县,何以治民?”
听到这个题目,司马光和王珪不由得都笑了。
当下的举子们,思索的都是朝堂大事。
一些举子,最低级别也是将自己当成州府的主官去思考问题,如今问他们若知一县,应该如何做,定然有许多人都是蒙圈的。
这也是赵顼想要达到的效果。
若不知菜价几何、肉价几何,一县如何治理,那文章写得再好也没有大用,谈论治国也多是夸夸其谈,无法落地。
“臣无异议!”司马光和王珪同时拱手道。
“那就定下这两道吧!”赵顼笑着说道。
他已经想到考生们看到这两道考题后的表情了,但朝廷选士,选的就是擅于做此二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