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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刚过,依旧是天寒地冻,上元佳节转瞬即至。
自青原离开后,青芜整日牵肠挂肚,日渐消瘦,听说城里有诗会灯节,陆玄楼便带着青芜去城里凑凑热闹。
黄昏过后,夜幕降临,城里越发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处处都是欢乐的气息,陆玄楼带着青芜混迹人群,赏花灯,猜字谜。
游玩多时,眼见青芜渐渐显露疲态,陆玄楼不在藏拙,猜中一个极难的字谜,赢得一盏精美的花灯,来到河流傍边。
陆玄楼问到:“青芜,你有什么愿望?”
青芜想了想,露出笑颜,低声说道:“愿青原平平安安,愿夫君长命百岁。”
陆玄楼将这些话写在花灯上,然后将花灯放入河流,随波而动。
陆玄楼拉着青芜的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温柔说道:“愿娘子心想事成。”
青芜轻轻点头,偎依在陆玄楼怀中,看着花灯渐渐远处,直至消失不见。
两人出城,已经是深夜了,沿途静寂,唯有有一轮明月悬空,天地皎洁,而陆玄楼背着青芜,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难分彼此。
许久之后,陆玄楼的背上传来轻微的酣睡声,陆玄楼会心一笑,不由放慢脚步,缓缓向小镇走去。
临近小镇,远远瞧见一道火光,更近些,晚风中隐隐约约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陆玄楼心中升起一阵急躁,顿时奔跑起来,惊醒了背上的青芜。
等两人回到村落,入眼便是一片火海,无情吞噬着房屋,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陆玄楼护着青芜,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村中走去,沿途随处可见村名的尸体,血腥味越发浓郁,心情也越发沉重。
青芜惊呼出声,已是泪流满面,陆玄楼不愿青芜看见着残酷的景象,捂住青芜的眼睛,将她禁锢在怀中,轻轻敲击她的脖颈,让她昏睡过去。
神识无声无息的铺开,笼罩整个村庄,探查到老村长微弱的气息,陆玄楼抱起青芜,风驰电掣的赶了过去。
那一茅草屋已经不见踪迹,处处都是沟壑,这都是战斗过的痕迹。
老村长躺在一道深坑中,半边身子已经被打碎,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陆玄楼拿出一株灵药,炼化一番,将精纯药力渡入老村长体内,老村长面色骤然红润,幽幽睁开双眼。
“老村长!”
老村长脸色苍白,挤出难堪的笑容,咳嗽说道:“老了,不中用了,没能护住他们。”
“谁干的?”
陆玄楼双目赤红,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老村长摇头,正欲说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迅速苍白,气息一衰再而衰。
陆玄楼连忙出手,拿出许多灵药,草木精气涌入老村长体内,护住心脉,吊住最后一口气。
“孩子啊,我大限已至,非草木可救,莫要浪费了这些天材地宝。”
老村长说道:“我有些话要和你交代。”
原来茶山镇的村民,绝大多数是一位强者的后裔。
千年之前,人妖两族相争,妖族败走大荒,却也有少数妖族留在九州天下,其中有些妖族强者无视人芜禁令,兴风作浪。
此地曾经盘踞一头天妖,胡作非有,有强者仗剑而来,虽然斩杀了天妖,却也丹田破碎、经脉俱废,那位强者自知恢复无视人,便留在此地,娶妻生子,安度晚年。
那位强者来自一处圣地,坐化之前,留下一件信物,后代子孙凭借信物,可入圣地修行。千年以来,茶山镇村民少有惊艳的修行者,老村长虽然有些资质,却也不愿背景离乡,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金玉无罪,怀壁其罪,茶山镇村民安贫乐道,有人却是挤破了脑袋想和圣地攀上关系,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动了歹心,缔造一桩惨案。
老村长从怀中摸出一枚染血的破旧铜钱,嗤笑说道:“歹人掘地三尺,将小镇翻了个底朝天,但做梦也没有想到,信物竟然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铜钱。”
老村长将铜钱递给陆玄楼,嘱咐说道:“不要替我们报仇,带着铜钱,带着青芜,去那一处圣地,去过安稳的日子。你是个好孩子,青芜跟着你,不怕受欺负,我死了也能瞑目。”
一夜之间,小镇多出数千座新坟,青芜披麻戴孝,哭得撕心裂肺。
陆玄楼换上一件黑色长衫,站在青芜身后,紧紧抿着嘴唇,眼中盛放这骇人的光。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是一笔血债,一定会有人来偿还。陆玄楼心中已下定决心,无论凶手是谁,都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陆玄楼缓缓上前,附身下去,搀扶起青芜,安慰说道:“死者不了复生,请节哀!”
青芜哭着说道:“夫君,我只剩下你了。”
陆玄楼没有说话,抚摸着青芜的秀发,眼中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温柔。
青芜伤心过度,精神疲惫,很快就昏睡过去,红肿着双眼,抓着陆玄楼的手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生怕一松手,醒来的时候,就再也见不到陆玄楼了。
“我在,我一直都在!”
陆玄楼抚平青芜的愁眉,陪着青芜,轻生呢喃,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样能让青芜睡的安稳一些。
陆玄楼陪着青芜,在坟头守了七天。
七天后,陆玄楼带着青芜离开小镇,买下一辆马车,出了城,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