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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血池的流动中,在那庞大身体的些微颤抖中,蓝恩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他提起了自己的月光大剑,从战斗的紧绷架势中脱离出来。
“如果你还是人类的形态,会比刚才表现得更好。”
猎魔人在沉默过后,走近了那刚被自己砍下来的头颅边,低头遗憾又可惜的说着。
路德维希的头已经被畸变得太像马匹了,以至于头掉了之后,只有一边侧脸可以向上朝天,另一面只能在地上压着。
黑色的毛发因为沾了血,而一缕一缕的胡乱贴在他的脸上。
而那脸上的脸皮,也因为颅骨的畸形,而被抻成了扭曲的样子。
甚至朝上的这一边的侧脸,脸皮已经被骨头撑裂了,只有扭曲的肌肉蠕动着暴露出来。
“但如果还只是人类的身体,我又该怎么面对你的月光呢?”
路德维希头颅上的眼睛并不看着蓝恩。
他是教会的第一猎人,他已经经受过太多的血疗了,血液质量也太高了。
兽化之后,即使只剩下一个头颅,他也没办法安详的死去。
那些病态的生命力就像是想看到他这幅痛苦又扭曲的模样似的,不断延长着他的生命。
而实际上,他的眼睛哪都没看,只是失神的放空着,甚至瞳孔都没有聚焦。
“你也拥有月光,所以你也一定见过了吧?那如同飘忽细索的光?”
“如同发丝般纤细、稍纵即逝的光,但我在身处血污兽臭时被它所环绕,也在那时,我抓住了它。”
蓝恩将自己的月光大剑插在身前,两只手叠放在剑柄尾端的配重球上,安静的听着这位荣耀的猎人。
在沉沦兽化、找回自己后的死斗终结后,最后的呢喃。
猎魔人的表情庄重,身上的盔甲棱角峥嵘、沉重威严。
“我从没想过探寻它的真身。”
“真的,从没想过。”
“只要它还在指引着我、陪伴着我就够了完全够了。”
说到最后,就好像兽化病仍没有放过他一样。
即使只剩一个头颅,他那些残存的肌肉也仍旧抽搐着,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马嘶驴叫的刺耳声音。
蓝恩安静的听着这些刺耳的声音,直到路德维希自己停下。
而在那马嘶驴叫的声音终于停下之后,过了一小会儿传喘气的时间。
“善良的猎人啊。”路德维希的头颅突然再次开口说着,“在往后的日子里,我的教会猎人们,是否是如我所期待的荣耀斗士?”
蓝恩微微抬了抬眼:“你清醒了?”
这个‘清醒’,不是指从兽化病的狂乱中清醒。而是指路德维希口中那所谓‘往后的日子’。
如果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是来自过往的噩梦,真正的时间已经向前流淌而去,那么路德维希没理由问蓝恩这种问题。
所以这里蓝恩所说的‘清醒’,指的是如同乌鸦猎人艾琳,还有西蒙一样,不被梦境中的时间所迷惑的‘清醒’。
“只有这一次只有重新目睹了皎洁月光的这一次”
“我的最后一击,杀死了科斯的孩子,这罪恶太深重了,诅咒也太深重了。”
也就是说,杀死神子的最后一击是你砍出来的吗?
蓝恩低头看着在地上已经麻木昏沉了的路德维希的头颅。
那么这个举动,确实是该承担神子沉重的诅咒。
“你的教会猎人们”
说到这里,蓝恩抿了抿嘴。
他其实在‘未来’的亚楠,只接触过一个穿着教会猎人服装的猎人,对方自称是行刑者的一员。
想到阿尔弗雷德在那猎杀之夜,在整个城市癫狂血腥的气氛中,还给了自己一沓火纸作为见面礼。
火纸本身并不珍贵,珍贵的是即使在猎杀之夜,也会伸出援手的人。
“是的。”蓝恩诚恳的回答着。“我曾受过教会猎人的帮助。”
“啊啊真好。”路德维希的头颅长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安心了。”
“能知道这个,即使我蒙受如此诅咒,干下如此残酷的举动,也不至全无意义。”
“谢谢你,善良的猎人。”
“现在,我能安眠了。而我的月光,就赠与你。”
“即使在最黑暗的夜晚中,我也能看见月光啊”
路德维希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甚至逐渐接近了如同梦呓的样子。
但他的侧脸上,那些暴露的肌肉仍旧在兀自抽动着。
血疗和兽化,依旧不让他就此死去。
而蓝恩也在一阵沉默后,摇了摇头。
他到底是没有将治愈教会的真相告诉路德维希。
他已经太累了,也太痛苦了噩梦该结束了。
而困在噩梦里的人,也该安息了。
蓝恩转身离开,拔起了那把属于路德维希的月光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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