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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畿地区,明面上的兵马是拱卫南北二宫的两军,这是皇帝面前能看到的,也是需要为国御辱的核心武备,所以即便已经到了现在近二百年,但实力依旧保持。
但京畿内账面上的兵马还有另一个部分,那就是各郡县的郡县卒。一般而言,每郡千人是基本的,而像京畿内的核心地区,人口繁盛,所以每县都有百名县卒。但这一切都是明面上的。
京畿地区有三多。人口多,富户多,宦族多。尤其是后者都是从大汉各地来京都定居仕宦的官族,不是公卿之家,就是世出二千石。
这类豪族出身的京官,从各地入京后普遍会带着一大帮仆隶宗族。一方面是物质享受,一方面是提契亲族乡党。而人一多,自然就需要营建大的坞壁乡墅。这营建呢,就需要人手。
而不知从哪一代开始,这些官族就将主意打到了京畿这些郡县卒头上。这些人有气力,有组织,而且最重要的是,存在感非常低。于是,这些郡县卒陆续开始转行坐起了营建的活。
而这些卒子也乐意,因为官场腐败的原因,这些郡县卒的钱粮时时不能发到,反到不如给那些豪族做奴做隶,倒也有份温饱。
但现在问题来了,现在刘宏要用兵,而八关京畿内的郡县卒又都是虚兵,那现在该怎么办。
最后,刘宏想到了之前左中郎将张温的一个办法,那就是发豪强兵助军。但就在他说出这个方案后,张让、赵忠再次摇头。
这一次,张让二人的理由是:
“京畿内的豪势多是第一次党锢之乱的子弟,万不能让他们重新入仕。”
刘宏恼怒:
“不是已经赦免了这些人吗?”
张让摇头,继续解释:
“陛下,咱们之前赦免的是被牵连的,但党人核心的一些,尤其是随大将军梁冀举事的一帮,都不在内。”
刘宏还是不懂:
“这些都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当事的都死了,现在都是那些人的子侄,又和当年的事有何关系呢?他们的父辈是父辈,自己是自己,不能一概而论。”
这次是赵忠回答了:
“陛下,万不能做此想。”
刘宏疑惑:
“为何?”
“陛下,亲亲伦伦人之常情,便是像我这种无胤嗣的,也会对父辈的声名,后辈的前途操心。那人同此心,那些家族繁茂的是不是比老奴更做此想呢?”
赵忠这话说的在理,刘宏不禁点头。
然后赵忠接着讲:
“既然有此情此理,那当年斗争失败的那批人的后嗣是不是也一直想着给自己父辈们翻案,好恢复他们的身前生后名?以往他们是做不到的,因为他们已经被罢黜,属于永不得做官的一类。但现在如果我们将他们再次录用,老奴恐我等百年后,彼辈盈朝,恐要给陛下你一个恶谥,给老奴等一个万世之骂名啊。所以我等坚决要禁锢党人,就是不想日后爆发党争,反复倾轧以至国将不国啊。”
好家伙,赵忠好个利嘴,任是将私利说成了公心。
但甭管张让、赵忠是否真的公心,听了这话的刘宏却悚然了,因为他意识到阿姆说的话,不是可能,而是有极大可能成事实。
但,还是那句话,他刘宏能怎么办?此时的他还有的选吗?摆在他眼前的现状就是,他手里没兵,而豪强有人有兵。如果不与这些人妥协,那大汉真的能挺过这次吗?
而让刘宏选,是做刘氏子孙的罪人还是背负身后的骂名,这对刘宏来说并不是一个选择。虽然他贪财、荒淫,爱宝马,但刘宏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好皇帝。大汉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最后,刘宏到底下发了令京畿豪势助兵的诏书。但一想到自己日后要在历史上背负一个恶谥,刘宏的眼泪就还是流了出来。
但他也安慰自己,不用想那么多没用的,他死都死了,哪还管的了后面。
这边既然已经筹措好了兵马,那就要敲定统帅了。
那选择谁来统帅呢?刘宏思来想后,最后实在夹带无人,又调兖州牧黄琬作为东面行营中郎将,假节钺,都督京畿诸军。
那黄琬毕竟忠于任事,又是党人大佬能和这批援兵亲善,而且他帐下还有千余残兵,也能做起扈兵了。
最后就这样,刘宏拼拼凑凑了一万援兵,让黄琬从河内绕回洛阳,再次带兵去支援荥阳。
汉军最后一波援军是九月三日到达的,之后两边又各自修整了七日,然后就在九月十日这一天,荥阳方面的汉军和衍氏营垒的泰山军竟然不约而同选择此日出战。
于是,光和六年,九月十日,第二次荥阳之战爆发。